裘智眼神里溢出一点笑意,面儿上却仍是严肃的样子,皮笑肉不笑: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人犯了错总要付出些代价,而这代价的选择可以有许多,就看怎么选了。”
付明岐见状,赶忙补刀,对着一言不发的付显山说:
“爸,你看裘总也来了,我们就想讨个公道,那天酒里被下了东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和尹夫人也不熟,怎么会犯低级愚蠢的错误呢?现在外面舆论闹得这么凶,我们两家都没有办法了,公司的股价也受到了影响,还请爸给我们主持个公道。”
付显山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看着付景承噤了声,安安静静盯了他半晌,淡淡开口道:
“小承,现在矛头都指向了你,你怎么说?”
这种当面的质疑无异于羞辱,可付景承知道,这是付显山在试探他的态度。
付景承冷嗤一声,掏出手机直接丢到了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尖锐刺耳。
他抬眼瞅着付明岐,笑着说:
“大伯,你没办法对吗?”
“臭小子,不用狡辩!你不承认,我们就把你绳之以法!”
付明岐的态度极其硬朗。
“我给你出个主意。”
付景承探身,两手交握于膝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到了他身上,想看看他究竟如何收场。
“报警抓我吧,多大点儿事儿,警察会给你答案。”
他缓缓说完,唇角一勾,直起了身子。
付明岐和裘智面面相觑,本想给付景承挖坑,没想到他不仅自己挖好,还先跳了下去。
这下两人进退两难了。
报警,自家的丑闻会被重新放大,并正式认领了艳照的男女主身份,同时,付景承看起来并不害怕被调查,事情可能另有其他人操控。
不报警,看这样子,自己不仅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付景承还要为此彻底洗清嫌疑了。
“快点啊,别在这口说无凭的,多没劲,我都想快点看到答案水落石出了呢,不是都说是我干的么?”
付景承故意双手握拳,并在一起,做出一个等待被拷走的手势恶心他们。
他笑地顽劣,看猴儿一样盯着付明岐一家和裘智。
付渊深坐在一边,看到他爸爸被挑战,唯恐连累自己,一言不发。
没想到,却被付显山点了名:
“阿深,报警抓走小承接受调查,你怎么看?你看你爹一听人家要自首,自己先痿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付渊深咬着牙,后悔自己来看了这个热闹,结果自己的爹,才是被当猴儿耍的那个人。
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又不敢爆发出来。
他狠狠瞪了付景承一眼,瞬间软下眼神,看向付显山说:
“爷爷,我爸这人好面子,把景承送去警察局,虽然事情有解,面子可就无解了。”
他企图往家族颜面的方向,劝解付显山,不要把事情闹大。
可这种和稀泥的方式,在付显山看来,真是十足的弱智。
付显山呵呵笑了几声,指点了他几下,摇着头叹了口气:
“今天当着裘先生的面,我也就有话直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干了不要脸的事,非要问人家目击者的罪,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他轻咳两声,满眼失望地看向付渊深:
“阿深,我问你,要是你爸杀了人,是不是目击者要第一个被抓起来判死刑?”
“不是的,爷爷!”
付渊深被他的眼神吓到,摆着手,身子往后退,被付景承一把搂住,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心理素质好一点,你就说是,反正今天进局子的是我,不然大伯的清白,谁能为他洗刷呢,他那么爱干净一人。”
“是不是啊,大伯?”
付景承对着付明岐挑了下眉。
听到侄子故意讽刺他,付明岐紧锁着眉头,面色铁青。
眼看现在已无台阶可下,旁边的章婉站了出来,开始替她那扶不上墙的丈夫说话:
“就算明岐有错,他也认错了,活生生一个人还要被逼死么?报警就能洗清景承的嫌疑了么,同时跟明岐和尹夫人不对付的还有几个人?万一是借刀杀人,老早找好了替罪羊呢?你说报警,报警有什么用?!”
付渊深坐在一旁真是愁死。
眼下局势对他家已经很不利了,他妈又蹦出来不依不饶的。
这事儿是要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他垂头丧气,两手捂住脸,像是一条死鱼一样耷拉着头。
“我听说二公子和我们尹董事长的女儿栀柔,关系匪浅。”
一片剑拔弩张之中,裘智抬起手背,轻轻抵了下鼻尖,眼睛像是刁钻的狐狸,一语道破了付景承的秘密。
“栀柔不是尹夫人亲生的,之前住在尹家的时候,二人关系也不太好。这样是不是能说通了呢?”
付渊深老早就知道尹栀柔的存在,在局势不明朗之前,先选择了察言观色。
付明岐和章婉一听,抓住了付景承的把柄,乐地五官几乎都要扭曲起来。
付景承心中一滞,迎上裘智的视线,眼里暗藏杀机。
不过他心里清楚的很:
所谓的威胁,就是抓住了对方的恐惧。
可对他而言,恐惧,只能由他给别人制造,没有别人给他制造的份儿。
于是,他没有避讳,唇角一勾,大大方方地在付明岐一家面前承认了:
“裘先生调查我做的很到位嘛。”
裘智摇了摇头。
“二公子和我无冤无仇,我闲来无事调查你干嘛,只是董事长让我找大小姐的下落,找到了人,却意外发现她已落入你的麾下,你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吧?”
裘智大概知道尹栀柔受伤的原因,有些东西不经查,他便想到了转嫁矛盾。
之前碰巧发现了付景承和尹栀柔的关系,付家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时候拿来要挟付景承,真是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付景承根本不吃这套。
泼到他身上的脏水,他是一定要搞地更臭,让对方喝下去的。
“我救她一命,是要教她讨回公道的,既然裘先生先戳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么正好,恶人对栀柔犯的罪,这次也一并调查了吧,买凶致人伤残,该判多少年呢,我法律知识薄弱,坏事做的不多,还请裘先生给科普科普呢!”
付景承目光灼灼地盯着裘智看,既然都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他也不玩什么虚的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免提,当着众人的面拨打了110。
手机放到茶几上的瞬间,刚才还正襟危坐的几个人,几乎是蜂拥而上,十分狼狈地挂断了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