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夜里11点了，付景承依旧给她打了过去。
没想到，电话被秒接，她那里听起来有些嘈杂。
“喂，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儿晚点说行吗？”
付景承皱眉，“自己看看几点了，晚点是指凌晨么？给你做手术的事儿也晚点说吗？自己不把自己当人，还指望别人帮你？”
又是一顿连环输出。
尹栀柔愣住，难得这家伙主动来谈这件事，随即软声对他说：
“不好意思，忙的晕头转向，你请说。”
“下个月初我要回集团上班了，月底你请几天假，我们出国一趟，去找詹姆斯教授。”
尹栀柔一听，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他到底还是同意了。
她不太放心，小心翼翼地问他：
“作为交换，你的条件是什么？”
对方不说话。
她接着试探道：
“我是说，感觉你不会白白帮我这么大忙。”
付景承对这种恭维很受用，他以一种救世主般的口吻，高傲地说：
“再说吧，看你可怜。这都几点了，还在加班，不用你老板pUA，自己先把牛马的帽子给戴上了？”
暂且相信是他大发善心吧。
尹栀柔轻叹一口气，“工作上遇到点棘手的事，归根结底是我的原因。”
付景承来了兴致，他竖起枕头，一只胳膊搭在脑后，舒服地靠着：
“说来听听，正好我睡不着，说不定能帮你出出主意。”
“我们后天有场拍摄，摄影团队临时跑路了，因为是熟悉的团队，签的违约金也只是走了个形式，没有约定多少。本来想着来洛城市郊这边的踏秋节取景的，后天是最后一天。东颐的拍摄要求很高，目前合作的供应商没有愿意临时接这活儿的，我还在找资源。”
尹栀柔扶额。
就在周日晚上，摄影团队的商务给她打来电话，慌张地说：
“栀柔，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佬？你的这个活儿，我们没法接了，不然老板要把我们集体辞退，违约金我们会赔的。”
她猜得到是谁搞的鬼，却只轻颤了几下睫毛，没过几秒便抚平心头的焦躁。
在求助了几位朋友未果后，只能匆匆赶回洛城，处理这个麻烦。
至于叶萧北，她连想都没想过要联系他。
“就这？”
付景承“噗嗤”笑出了声。
“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尹栀柔你还谈什么事业发展，打破职业天花板。”
“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场地费用已经付了，就剩一天时间了。”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作为只出钱、要结果的老板，他们这种人懂底下执行的苦么？
她不服气。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他故意耍赖，捏起嗓子说：
“你就说景承哥哥，求求你怎样之类的。”
尹栀柔一阵反胃，不知道是付景承没长大，还是她对恶心玩意儿的耐受度阈值太低？
“付景承，给我难堪是不是能当饭吃，天天这么乐此不疲的？”
他冷哼一声，语气听起来很是凉薄：
“尹栀柔，人人都想从我这走捷径，凭什么偏偏给你让路？不叫算了，我看你忙活到天亮，也找不到人的，别忘了，套系的拍摄可是事先要有策划的。就一天的时间，我看你去哪找愿意跟你策划磨合，能完成这活儿的拍摄团队！”
“景承哥哥，你别生气……”
尹栀柔掐住自己的脖子，强忍住恶心，声音却是软软的。
她的确是没有办法了。
就叫一声，求求他，满足了付景承的虚荣心，委屈地只有她的自尊，解决的可是个大麻烦！
这个屈，她认了。
“还有呢，要求我做什么，大点声。”
他的语气装作漫不经心的平静，刻意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景承哥哥，救救孩子，关于摄影团队，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待会有人会联系你，设备我让他安排，可是摄影师得后天才能到位了。”
付景承干脆利落地给出了解决方案，尹栀柔却有自己的顾虑：
“我还有一个请求，可以先让我看看摄影师的样片吗？”
“你不相信我的承诺？”
他坐在床上不爽地挑眉。
她求生欲极强地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我的工作职责，毕竟摄影师不论技术好坏，都会有风格的差异嘛。”
一句话宽慰了付景承的心，想来她也是例行公事，便给她发了几张图过去。
“这是他在环游世界途中，给朋友们拍的各种人像，在国外获过各种大奖。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一声惊叹。
“哇好厉害，可是，这位老师一定很贵吧？”
听到了她由衷的夸赞，付景承心一软，大发慈悲地说：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儿上，就按爽约的这家一样的报价收取吧。”
“谢谢，已经没有形容词，可以形容少爷的厉害了，那我等你消息。”
付景承听了，无声地笑得很得意。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尹栀柔握着手机，双手抱臂，在公司里踱来踱去，不时看一眼窗外。
摄影团队爽约的消息，一早就在工作群里炸了锅，消息不是她散出去的。
今天看着办公室里的同事，一个个对着她窃窃私语，她也只能假装无视。
“诶，可怜苏总憋了这么个大活儿，现在摄影师跑路了，这可怎么办呀？”
“听说是栀柔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供应商接到通知，不准和咱们合作了。”
“看着不声不响的整天，怎么能跟大佬勾搭到一块啊？”
“装得呗，都是人设，红颜祸水啊，长得好看不就完了？”
她看着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们，并没有感到沮丧。
没有人帮她，就靠自己一个个电话多方摇人，现在临近半夜12点，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
尹栀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她太疲惫了。
付景承说完，不过十分钟，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喂，你好。”
“你好，栀柔，我是凌郁，付景承的表弟。”
“凌什么？”
尹栀柔一惊，原来付景承之前，是冒用了这个弟弟名字的谐音。
“不好意思，凌郁对吗？”
电话那边嘿嘿笑了几声。
“嗯，是郁郁葱葱的郁，我哥之前冒用了我的大学生身份去勾搭你，不过你也别跟他翻旧账了，毕竟他的旧账多得翻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