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说地倒挺认真的。
付景承浅浅尝了一口酒,从尹栀柔那挺直的小翘鼻,一直看到扎地低低的发髻。
第一次见她擦口红,竟是浓郁的蓝调红。
想起曾经发现她晚上偷偷喷香水的秘密,这次从她包里翻出这么只口红,付景承一点也不意外。
他暗自猜想:这女人心里,应该装着另外一种生活,她的目标,不止眼前的苟且。
黎舒尔笑眯眯地说:
“叫我舒尔就好,柔柔,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哦,你可小心点,景承哥还从没带女生来过我这局儿呢!”
“黎舒尔,有你这么八卦的存在,月老都要下岗了,有这闲工夫,多给自己牵牵线,别成天顶着寡王的名号,在我面前咕呱咕呱的。”
付景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目光仍停留在尹栀柔身上。
她整个人有点瑟缩,两手半藏在膝间,两边细弱的肩膀微微向前耸着,一脸不太自然的表情。
“你怎么了?”
他好似习惯了似的,伸手又抚上了她的腰。
黎舒尔顺着他的手看去,惊地绷直了嘴。
尹栀柔摇了摇头,小鹿眼没什么精神地看向他,“没事。”
“冷吗?”他看向她,眼神里透露着温和。
“有点儿”,她瞅了他一眼,垂下了眼帘。
其实倒不是冷,只是又跟一群大小姐坐到了一起,不免又回忆起往昔,有些不自在。
付景承不动声色地从黎舒尔身后,抽出她的披肩,展开,披在了尹栀柔肩上。
众目睽睽下,这举动对看似禁欲的付景承来说,算是亲密,算是越矩。
黎舒尔一把抓住旁边朋友的手腕,小声凑在她耳边说:
“我预感不对劲,没想到这么不对劲,我这是……要有嫂子了么?”
沙发上一圈人都看呆了。
察觉到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尹栀柔更不自在了。
她身子一扭,将披肩抖落下来,眼神无辜地看着付景承:
“没事,我不冷的,披肩是人家的,这样不好。”
洁白如玉的肩膀,灿若桃花的脸,清冷倔强的眼神……
付景承有短暂一瞬走了神。
待回过神来,他冷冷睨了她一眼,“怎么,你想要我身上这件?”
“要要要!”黎舒尔拍着手起哄道,“景承哥,快脱!不脱不是男人!”
其余人也一起闹哄着,“脱!脱!脱!”
尹栀柔一脸无措地摆着手,示意大家不要再闹了。
那样的灯光下,仍然能看清楚,她的耳根子通红通红的。
“你过来,今天我教你,打败无赖们最高明的办法,就是比她们更无赖。”
他转过头,招呼了尹栀柔一声,目光凛然。
起身往沙发深处一坐,两腿敞开。
拉过她,坐到自己腿间,两手一扯开衫的前襟,将她包裹进自己怀里。
针织开衫带着他的体温,覆上自己裸露的肩膀和胳膊,一股暖意袭满全身。
确实是不冷了,可是面对着付景承的朋友们,她是以这种方式,和他“亲密”地靠在了一起。
沙发上这群人突然鸦雀无声,谁也没料到,付景承会有这样的举动。
包括尹栀柔自己,也愣住了,然后开始疯狂挣扎。
“别动。”他小声命令道。
尹栀柔果然不动了,因为他掐住了自己腰上的痒痒肉。
不管情绪多么难堪复杂,只要他再用力一点,她相信,自己会控制不住的笑起来。
果然,打蛇要打三寸,付景承总是能在各种情况下,精准地拿捏住这一点。
她轻轻叹了口气,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她,别因为这点事儿,当众薄了付景承的面子吧。
想到这,她向后顺从地靠了过去,后背紧贴上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竟坚实又宽阔,有力的心跳在短暂错了几下拍后,有规律地震动着她的后背。
很快,她感到体内每一根神经,每一根血管,都跟随他心跳的节奏,产生了共振。
依偎在他怀里,暖和,舒服,她累了一天,不一会儿,几乎要睡过去了。
直到付景承摇着她的胳膊,叫醒了她:
“别睡了,回家再睡。”
黎舒尔打量了一顿,没好意思问出口,她们是要回哪个家。
“景承哥,你们慢走,不送了哈。”
付景承“嗯”了一声,准备起身的时候,看到尹栀柔那密如羽扇的睫毛忽闪几下,一双惺忪睡眼懵懵懂懂,看起来好像有点迷糊。
他那漆黑不可见底的眸子看了她几秒,从身上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怎么走地那么慢?”
从沙发到外面停车的地方不远,他回头,停下来等她。
那双细长的腿,缓慢地移动着,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
付景承朝她走了过去,“脚怎么了?”
“没事”,她闷闷不乐地踢掉了两只高跟鞋,光着脚朝他走去。
他的神色不可察觉地黯淡了一下。
胳膊有一只还是残的,没有办法将她打横抱起,他索性故技重施,身子一弯,将她扛在了左肩上。
一边走,一边嫌弃道:
“怎么那么不讲卫生?我右臂的骨裂还没好,真能给我添些麻烦。”
她嗫嚅道:“新鞋磨脚。”
“你又没怎么走路,我是让你穿着高跟鞋去工地了?还是怎么着?”
他嘴上不依不饶。
司机阿泽老远看着少爷扛了个女人回来,不觉大惊失色,赶忙下车帮他拉开了后车门。
人被塞了进去,付景承问:
“要回酒店?”
“不回酒店去哪儿?”
“想得美,不回酒店,我也不会收留你。”
他双手抱怀,靠在座椅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路灯投射进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睫毛上。
尹栀柔看到他的眼皮在微微抖动。
原来连闭目养神都是装的。
黑暗中,她偷偷咧嘴笑了一下。
“阿泽,前面药店一停。”
付景承睁开眼睛,看着她,对司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