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结果出来了？”苏雅悠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来意。
陆行简将亲子鉴定报告拿给了她。
苏雅悠看了一眼，大概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她并不意外。
“谢谢，我知道了。”苏雅悠平静地开口，似乎这件事、这个结果没有激起她内心一丝一毫的波澜。
陆行简凝睇了她片刻，心态这么好的吗？
他敛了一贯的不羁之色，线条分明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认真的神色，“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吧？”
那样的情况下怀了孩子，只身一人、一无所有，千里迢迢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可想而知有多么艰难。
苏雅悠拧了拧眉，陆行简的认真反倒让她有些不安，她谨慎地注视着他，语调清冷，“陆总，你想说什么？”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陆行简告诉她。
苏雅悠脸上的阴霾更浓了，无形中她的语气充斥着排斥，“要求？什么要求？”
但陆行简依旧沉浸在他有了个女儿的欣喜中，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不管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补偿。”
苏雅悠彻底冷了脸，再开口时，声音仿佛覆了寒霜，“我不需要任何补偿。我既然能一个人把玖一抚养到这么大，也能抚养她长大成人。不管她以后选择什么样的生活，走什么样的路，我也会尽我所能替她兜底，就不劳陆总费心了。”
她语气铿锵，字字带着强烈的情绪，像是开启了防御系统，准备迎战的架势，让陆行简无比疑惑。
忖了片刻，他才恍悟过来，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没有要跟你抢女儿的意思。你不用这么紧张。”
苏雅悠听到他如此表态，神色稍有舒展，“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陆总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女儿的抚养权我是不会放手的。”以陆行简爱玩的性子，他根本就不可能好好抚养孩子。更何况他以后会结婚生子，那时候苏玖一如果呆在陆家的话，身份就尴尬了。
“当然，如果你想见玖一的话，我不会限制。你也可以放心，我和玖一绝对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一切照旧。你有你的声色犬马，我们有我们的淡若天涯。”
其实苏雅悠说的，正是他前阵子得知程子璇是他女儿时，他心中的所想。
那时候他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就算有了个女儿又怎么样？既然她们母女想去国外，那就送她们去国外。他依然可以过自己潇洒风流的单身生活，纵享世间繁华。
可是现在这番话从苏雅悠嘴里说了出来，那么识趣、那么自醒、那么明理，他却莫名有些不适。
他想说点什么，然而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好意思，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要做饭了。不然一会儿玖一要饿肚子了。”苏雅悠客气地朝他微笑了一下。
委婉的逐客令。
陆行简眸中微露诧异，他被嫌弃了？
苏雅悠竟然要赶他走？
他就这么不受她待见吗？
离开苏雅悠家，回到车上时，司机曾河问他去哪里，陆行简居然萌生出一股无处可去的茫然。
他犹豫了许久，才兴致缺缺地道：“回老宅吧。”
抵达陆家老宅的时候，陆老太太已经在吃饭了。
陆老太太看了眼外面夜幕低垂的景象，又瞧了眼笼着寒气走进来的陆行简，意味不明地开口道：“今个儿怎么突然回来了，厨房可没准备你的饭菜。”
陆行简脱了外套，很随意地拉开椅子在餐厅坐了下来，“没事，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陆老太太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了碗筷，瞥了眼陆行简，状似不经意地聊起，“你不是去找雅悠了吗？怎么到了饭点她没留你吃饭？”
陆行简懒散地眯了眯眼，老太太是懂阴阳怪气的。
“奶奶，你就不想知道苏雅悠对待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吗？”
陆老太太正想问呢。
“雅悠什么反应？”
陆行简便把苏雅悠说的那些话告诉了陆老太太。
“你听出雅悠这话什么意思了吗？”陆老太太一直觉得苏雅悠挺通透、挺成熟的，果然如此。
“什么意思？”陆行简想听听老太太的解读。
“她觉得你根本不靠谱，也不太想搭理你。”陆老太太扔下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餐厅，和秀姨消食去了。
徒留陆行简一个人在餐厅，忽然觉得桌上的饭菜食之无味。
他怎么就不靠谱了？
陆行简离开的时候，陆老太太提醒他，“我给小玖一准备了一点礼物，你有空的时候给她送去吧。”
“奶奶，你管这叫一点礼物？”陆行简都惊了，后备箱都塞不下了好吗？老太太对一点的概念怕不是有什么误解吧。
“多什么？就算一年送一次礼物，小丫头六岁了，把这些礼物拆分成六份还多吗？”陆老太太觉得一点都不多。
这些年，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呢。
苏雅悠要强只字未提，但他们不能装作心安理得的样子。
“您这种送法，苏雅悠又要说我惯坏孩子了。”虽然这么说，陆行简还是把所有礼物都搬上了车。
陆老太太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女人话了？”
“您这是埋汰我呢！虽然我没带过孩子，但我也知道苏雅悠是一心一意为了孩子好。教育孩子，只需要一种声音。”
陆老太太眼底划过一抹诧异的亮光，哟，这不着调的老二好像有点上道了……
“还有雅悠，把倾园的别墅给她一套，你去帮她把过户手续办一下。她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她现在什么都不缺，我们也只能补偿她一些俗物。至于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陆老太太一开口，一套别墅眼睛一眨不眨地送出去了。
“以她的脾气应该不会要吧？”
“你把房子过户给她就完了，哪那么多废话！你这些年给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送的东西还少吗？现在让你正儿八经地送东西反倒不会了？”
陆行简又挨了陆老太太一顿埋怨。
他悻悻地抿了抿唇，不说了。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