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氏一句话,吓得姜庆梅脸色惨白,一颗心像是落下了万丈深渊,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阿奶,不要,我不要嫁给赵跛子!”姜庆梅哭哭唧唧,抱着姜华氏的大腿,“你说过,要把我嫁进高门大户!等我成了当家主母,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哎,但现在咱家里也没银子了啊,”姜华氏道,“你不嫁的话,那赵家的人上门闹事,还不得把咱们家都拆了?”
“不是还有村正吗?”姜庆梅道,“村正爷爷不是答应过,会帮咱们做主吗?”
“你信啊?”
“我……我信!”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姜庆梅也只有信了,“村正爷爷一定会跟咱们主持公道的!”
“娘,”刘氏也被吓得六神无主,跟着哀求道,“梅丫头一直都这么孝敬你,你不能忍心看着她跳进火坑啊!”
姜华氏两眼无神地看着天,就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
当初要不是这老大家的在她跟前拱火,她可能也就随便找个人家,把那小贱种嫁了,而不是去招惹赵家这种惹不起的。
这时姜家老大从外面进来,刘氏见自己的男人回来了,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连滚带爬地就扑了过去。
“他爹,你总算回来了!你快劝劝咱娘,她要把梅丫头嫁给那赵跛子家!”
“爹,你不能不管我啊!爹……”
被老婆跟女儿拽着哭,江耀宗脑子都是懵的。
为了避开姜思宁那个小贱种,这几天他都没有回来,本以为能清静一下,结果一进门就遇到这样的事。
“别哭了,烦不烦!”江耀宗没好气地吼了两句,转身问他娘,“娘,你好端端的,干嘛要把梅丫头嫁给赵跛子?”
“哼,都是她们自己惹的祸!”
姜华氏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后又三言两语,把姜思宁买人成亲的事说了一遍。
“要不是她俩出的这馊主意,能弄成这样?”姜华氏最后道,“现在赵家要咱们赔钱,我问你,你说怎么办?”
江耀宗听得头都大了。
左边一巴掌给了他老婆,右边一巴掌给了他女儿,完了还不解气,对着二人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老子说过几遍,不要去招惹那个小贱人,你们当我在放屁是不是?”
亏得他这几天不在家,不然还不知道要被那小贱人折腾成什么样呢,说不定连命都要没了!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小贱人肯定还要找他算账。
一想到这江耀宗就脑瓜子疼,他这老婆跟女儿,咋就这么蠢?
“爹,这事不怪阿奶,但也不能怪我跟娘。”姜庆梅哭哭唧唧地道,“要怪,就得怪那小贱人太阴险狡诈,连村正爷爷都被她耍得团团转。”
“老大,梅丫头说得对。”姜华氏道,“你有气也不能撒在自己人头上。”
江耀宗心道老子也知道啊,但老子敢去找姜思宁撒气吗?
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发泄一通后,江耀宗慢慢冷静下来,道:“赵家要怎么闹我不管,但梅丫头不能嫁,我也不会出一文钱赔偿。”
“你……你是想把老娘往死了逼?”
“我逼你?”江耀宗冷声道,“大妹前些年往家里拿了多少银子,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我们心里也都有数。”
“少说也有几百两吧?
“这么多的银子,我跟老二、老三家得到了几个?”
“都让你拿给老四读书了!”
“老四是秀才公,读书又花掉那么多银子,现在家里出事了,难道他不应该出来管管?”
“就是,”姜家老三为了这个事,心里早就不平衡了,跟着说道,“你不老是说老四在县太爷面前都能说上话吗?那你让他去说两句,这事还怕摆不平?”
“你们……”
见两个儿子联合起来造反,姜华氏脸都气绿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毕竟她偏心老四,但凡有个眼的都能看出来。家里的银子,也确实大部分都花在了他身上。
“你真敢把梅丫头嫁给了赵家,”最后江耀宗冷冷地说道,“我不介意在后山上给您找个风水宝地!”
一听他竟然说出这等狠话,平时在家什么都说了算的姜华氏,顿时也懵逼了。很想把这不孝子狠狠骂一顿,但又提不起那个勇气。
知子莫过于母。
她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
儿子当中,老二懒,老三奸,老四最有才华,而这老大最狠。
一旦真把他逼急了,他是真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这事就这么了结了,我要出去几天。”
江耀宗说完就走。
老婆跟女儿给他惹了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在家多留。
万一那小贱人找他算账,他可受不了。
……
第二天一大早,流云村就热闹非凡。
赵家的人如期而至,敲锣打鼓地来迎娶新娘子,结果到了姜家大门口,发现却是大门紧闭。
后来姜华氏把15两银子的彩礼,从墙头上扔了出来,说她家的孙女不嫁了。
赵跛子三兄弟当场就怒了。
咱兄弟仨为了娶个老婆,彩礼也给了,客也请了,酒席也准备了,就等把新娘子娶回家开枝散叶……结果你一句话就不嫁了?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给老子砸!”
“今天要是不把人交出来,房子都给他拆了!”
赵家来迎亲的队伍,转眼化作一群豺狼虎豹,对着姜家的大门就是一通乱砸。
而姜家的其他人早就出去躲起来了,就剩姜华氏一个人在家里瑟瑟发抖。
最后还是村正带着村里的男人,扛着锄头扁担赶了过来,仗着人多势众,勉强将事情压了下来。
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讨价还价,姜家最后赔了赵家20两银子,这事才算揭了过去。
在屋里被吓破了胆的姜华氏,忍着心痛赔了银子,而心里所有的怨恨,自然都转嫁到了姜思宁头上。
“小贱种,这事儿没完!”
而同样被吓破了胆的姜庆梅,对姜思宁也是好恨之入骨。
就因为那个小贱人,昨晚她被她爹一顿好打,还差点让她嫁给赵跛子那种畜生。
这笔账,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算清楚!
姜思宁坐在山头的窝棚前,跟姜言和芊芊人手一碗白米饭,吃着肥而不腻的回锅肉,乐滋滋地看着山下的闹剧。
大家不都说赵家的人挺狠的吗,怎么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闹腾了半天,连姜家的大门都没砸坏。
流云村村正也不讲武德,人多欺负人少。
而流云村的村民也很团结,就连李婶子、张婶子家,虽然平时看不惯姜家的所作所为,但遇到外村人过来闹事,还是跟着大家一起来了。
不然姜家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惜了可惜了。
姜思宁将一片有灯盏窝的肉放进嘴里,顺势扒拉了一口米饭。
话说这村正也是真帮着姜家,跟赵家的一应谈判都是他来的,而那姜老婆子从头到尾都躲在家里没有露头。
但在原身的记忆里,村正曹寅可没有这么热心。
又想到昨天姜华氏拽着他的衣袖,他竟然都没有一巴掌打开,再回忆一下啊姜思宁的思路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跑偏了。
再回忆一下四舅姜轻舟的面相,一个大胆的想法很快在脑海中浮现。
难怪难怪。
原身前三个舅舅都是二百五,唯独四舅一枝独秀,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状元。
看来这种不一样,结出的果铁定也是不同的。
“大姐,那赵家的人不会来找你是事吧?”姜言有些担心地问。
“不知道。”姜思宁笑道,“他们最好别来。”
来了,那就别想回去。
她最喜欢凡事都争勇斗狠、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家伙,因为没脑子,对付起来也简单直接。
午饭吃完,热闹也看完了。
姜思宁查看了司辰安的状况。
用了两天多的灵泉水和现代消炎药,司辰安的体温降了下来,生命体征非常平稳,脉搏强而有力,右边小腿的肿胀也已经消退,手术条件基本算是达到了。
白天随时都可能会有人过来,手术用的东西,很多都不能被别人看见,于是姜思宁决定晚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