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出来，方玉梅揉着胀红得眼睛。
“电影说得可真好，咱们国家就是一台庞大的机器设备，我们每个人都是上面得钉子，不管是在钉在中心枢纽上，还是边边角角，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妈，你记忆力不错啊，电影台词看过一遍就会背了。”
“你这孩子！”方玉梅心情正沉重着呢，被师兰这么一打岔，顿时好了不少。
她突然问道：“第一个故事里得主人公，讲的就是赵家那孩子吧？”
师兰声音闷闷得：“嗯，是赵涵的故事。”
也是无数个跟赵涵一样的英雄、英雄们的故事。
雁云牵着师兰的手，走了好一段路才开口说：“妈妈，以后我也要做一个像赵叔叔那样的人。”
才四五岁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孩童的天真无知。
黑黝黝的眸子里全是郑重。
师兰摸摸她的头，也用同样郑重的态度回答：“好，雁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危害社会，妈妈都支持。”
路过街边的排水沟，正好一阵风吹来，恶臭味熏得师兰干呕了好几声。
“没事吧？”方玉梅赶紧把水壶递给她。
师兰接过来，快步离开恶臭辐射区域，连喝好几口水，脸色才缓了下来。
她忍不住吐槽：“这味道可真够难闻的。”
跟几百年没清过的旱厕有的一拼。
方玉梅知道闺女爱干净，倒是没想那么多，旁边的钱阿姨心里却有了点怀疑。
第二天下午。
胡同有几个退休的老头，每天都去郊外钓鱼，方玉梅特意在胡同口等着，跟人买了几条巴掌长的鲫鱼。
这段时间师兰忙得厉害，她也心疼闺女，想给她好好补补。
野生鲫鱼腥味小，煮汤鲜美无比，正好用来炖个豆腐汤。
晚上师兰回来吃饭，方玉梅将煲好的汤端出来，洁白如牛乳一样的浓郁汤汁，上面还飘着几颗红艳艳的枸杞。
她将汤端到师兰面前。
热气带着鱼香味窜进鼻子里。
师兰却不知为何想到昨晚的臭水沟，顿时一阵反胃，捂着嘴扭头干呕。
肚子空空，胃酸反上来，刺激得她眼泪直冒，可怜极了。
方玉梅着急忙慌地过来，“这是咋了，哪里不舒服？”
师兰漱了漱口：“没事，可能是太累了，看到鱼没什么胃口。”
钱阿姨将碗筷放到一边，想说点什么，看到一旁坐着的关老爷子，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方玉梅一心一意照看着闺女，也没注意到。
师兰喉咙被胃酸刺激得还是有些不舒服，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碗，鱼汤更是一口没都喝。
吃完饭感觉头晕乎乎的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玉梅啊。”钱阿姨刷完碗，想了想还是跑到房间来找方玉梅说话。
方玉梅：“咋了钱姐？”
“那个，我看兰兰，是不是又有了啊？”
“有什么？”方玉梅没反应过来。
钱阿姨拍了拍肚皮：“有孩子啊！不然还能有什么？”
方玉梅愣了愣，“不会吧？我听兰兰说不会再要孩子了。”
以前她还觉得多生几个家里也热闹些，但是眼睁睁看着闺女生产，那血流得把她都吓到了。
反正儿女双全，不生也好，省得女人遭罪。
钱阿姨也有自己的理由，压低声音说：“我上个月收拾垃圾，没在厕所卫生间看到那啥，那个什么洋货卫生巾。”
师兰用的是乔月舒给的卫生巾，从香港那边来的洋货，一次性的，用一片丢一片。
塑料包装是粉红色的，她每次都卷起来再丢，但跟普通的厕纸还是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方玉梅用了一次感觉不习惯没要，依旧用她的卫生带。
叶昭自己上的是倒座房那边的卫生间。
“兰兰上个月没来例假？”方玉梅也反应过来了。
钱阿姨说：“我猜八成是，你看她今天那反应，以前喝鱼汤也没这样过，我猜会不会是害喜了？你去问问，要真是的话，前三个月我们可得注意着点。”
尤其两个小孩要注意，不能横冲直撞的。
想到闺女可能怀孕了，方玉梅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高兴是没有的。
“我去看看。”
钱阿姨没跟过去，“诶！你去吧，问完了跟我说一声。”
方玉梅心事重重地推开师兰的房门，看到她已经躺进被窝了，也不由怀疑闺女是不是真怀孕了。
她现在觉浅，上回女婿在家的时候，大清早听到他开了好几次厨房的门，还有倒水的声音。
闺女睡到下午才起，一看就是折腾地不轻。
这个月以来，天天倒头就睡，就跟八百年没睡过觉一样。
越想越觉得可能。
师兰被开门声吵醒了，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睡眼朦胧地瞅了方玉梅一眼，“妈，你怎么来了？”
方玉梅皱着眉说：“妈问你，你上个月是不是没来月经？”
师兰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没来。
“是没来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怎么对自己身体一点都不上心的！”方玉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以前你月经可是每个月都很准时的。”
师兰困得要死，漫不经心地说：“你都说了女人过了二十五就老得快，我每天这么忙，月经体谅我不给我添麻烦很正常。”
“你这孩子！”方玉梅见她还是不开窍都急了，“怀过一次了你就没点意识？我怕是又有了。”
一句有了给师兰干愣住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都说人会慢慢淡忘极端的疼痛，包括生产。
但师兰还记得自己肚子大到没办法蹲下上厕所的痛苦，孕晚期连弯腰都困难无比。
因为怀的是双胎，内脏都被大肚子挤压到变形，饭都吃不下去。
这种感觉她再也不想要了！
她呸呸两声，“妈你可别瞎说，我们每次都做措施的。”
方玉梅瞪她：“你就能保证做了措施就不会怀孕？”
师兰心里也直打突突，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怎么感觉好像变大了一点？
救命啊！
她没想再生孩子的！
“应该不至于质量那么差。”师兰摸索着床头柜里的计生用品。
这单独包装的小玩意还挺贵。
今年年初霍骁来京汇报工作的时候，她买了二十个回来。
那次霍霍了十二个。
剩下八个，搬家的时候她收起来了又放进了这边的床头柜里。
应该没有过期吧？
师兰摸了一个出来，头伸过去一看。
“怎么这么多？”
一数，八个，整整齐齐在这呢，一个不少！
完了。
她两眼一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初生完两崽，霍骁心疼她，大半年都不敢碰她。
现在才过去几年啊，连雨衣都不穿了。
她耳边像有几百只苍蝇在嗡嗡嗡，恨不得现在把霍骁拉出来暴打一顿。
但人不在跟前，只能叹了口气：“明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