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羁之所以会有如此想法,并非只是心血来潮的直觉而已。
白无忧所出的那三副对联,他老爹也出过,而且还让他牢牢记在心里,现在想想,多半就是为了今日了。
短暂的沉思过后,云无羁便摇了摇头,眸色黯然道:“不知。”
“不知?”
白雪见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脱口问道:“为何不知?”
“十二年前,他便失踪了。”
云无羁没卖关子,道出答案之后又补了一句:“时至今日,仍旧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失踪?”
白雪见显然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失神良久后这才幽幽叹道:“也许,他还是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不归路?”
云无羁闻言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的追问道:“什么不归路?”
“你不知道?”
白雪见看着满脸茫然的云无羁,接着便摇了摇头:“既然他没告诉你,那我亦不便多言,日后你若有机会见到他,自己去问吧。”
“雪姨,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要不您就跟我说说呗?”
云无羁有些不甘心,妄图以撒娇之法求得一线转机。
然而白雪见却笑着摇了摇头:“他的事情,不喜他人置喙。”
“那…好吧。”
云无羁见状也只能无奈的放弃,转而问道:“雪姨跟他是如何认识的?”
“不提也罢。”
白雪见摇摇头,浅笑着话锋一转:“我这还有一联,你若对的出,雪姨送你一件礼物。”
“好,雪姨请。”
云无羁点点头,眼前之人可是天狐一族的族长,她送的东西,应该很珍贵吧。
白雪见并未说话,只是挥手间一张信笺便出现在二人眼前,那信笺之上写着一副上联。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云无羁一眼便认出了这信笺之上的字迹,这银钩铁划的笔锋,正是出于自己那老爹之手,看见自己老爹的字迹,他一时间也来了兴致:“雪姨, 有笔吗?”
白雪见淡淡一笑,笔墨砚瞬间齐备,她甚至在一旁主动拿起墨方研起了墨。
片刻之后,云无羁拿起毛笔,饱吸墨汁后直接在信笺之上落笔如飞,一气呵成。
“地为琵琶路作弦,哪个敢弹!”
同样的银钩铁划,不同的是一个霸气十足,一个却多出了几分飘逸洒脱!
“你的字,雪姨喜欢。”
白雪见细细品味着云无羁对出的下联,待墨迹干透之后,她便第一时间将信笺收了起来,接着问道:“你可通音律?”
“略懂一二。”
云无羁点头,照实回答。
“懂音律便好。”
白雪见闻言浅浅一笑,起身取来一个长约一尺左右的桃木盒子,打开盒子后从中取出一支通体雪白的笛子介绍道:“此笛名曰素鸢,乃是我昔年随身之物,现在,送给你了。”
“多谢雪姨。”
云无羁双手接过玉笛素鸢,正欲将其收起来时,白雪见却淡淡出声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云无羁愣了一下,却见白雪见掌心内又出现一支通体漆黑的笛子:“我只吹一遍,能学会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话音落地,她便举起黑笛不紧不慢的吹了起来。
笛音响起的瞬间,云无羁的心神瞬间为之一震,整个人都沉浸在笛声之内。
时间无声流逝,转瞬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笛音早已经停下多时,却见那少年依旧紧闭双眸,顿悟其中。
白雪见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旋即便收起了黑笛,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双眸痴痴的盯着少年,时而浅笑迷离,时而落寞忧伤。
她几度抬手想要去抚摸少年的脸庞,却又在近在咫尺处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垂眸闭目的云无羁忽然举起了手中的白笛素鸢横于唇边,接着清脆的笛音便在这木屋之中缓缓响起,这一响,便整整一夜。
殊不知,这山巅桃林的木屋之外,十余只通体漆黑的玄狐安安静静的听了一夜笛音。
直到朝阳初升,笛音停止,几乎所有玄狐都选择悄无声息的转身消失,唯独一只体型瘦小的玄狐依旧蹲在木屋门前的台阶下未曾离去。
木屋之内,云无羁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的厉害,由于刚养好的玄霜寒被老猿王给喝了,新的玄霜寒还需要时间养成,所以他只能开口道:“雪姨,我想喝水。”
“我这里没有水,只有酒。”
白雪见说话间掌心内便出现了一只酒葫芦, 而后直接放在了他的面前。
云无羁本就从小把酒当水喝,自然不会拒绝,拿起酒葫芦拔掉塞子便咕咚咚猛灌了一大口。
只是,这一口酒下肚之后,他竟然醉了。
白雪见似是早知会如此,在他醉倒的瞬间,便直接将其拦腰抱起放置于房内的木榻之上。
安顿好云无羁后,她这才起身推开了屋门,刚好见到那只身形瘦小的玄狐安安静静的蹲在台阶之下。
“去吧。”
白雪见浅浅一笑,小玄狐立刻纵身跳上了台阶,进屋之后又跳上了床榻,轻车熟路的钻进了云无羁的怀中。
日升日落,星移斗转。
当云无羁从睡梦中醒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睡醒了?”
白雪见的声音淡淡响起,房间内还飘荡着些许的焦香味道。
云无羁从床榻之上起身,尚未来得及寻找焦香气味的来源,怀里便钻出了一颗熟悉的小脑瓜,三两下便爬到他的肩头,小脑瓜一边蹭着他的脸颊一边撒着娇:“嘤…嘤咛…”
云无羁将小黑炭直接抱进怀里,低着头蹭了蹭它的鼻尖,同时轻声道:“知道了,我也想你。”
此话刚一出口,他自己下意识的愣在了当场,因为他刚刚居然听懂了小黑炭嘴里的嘤嘤嘤是什么意思。
“她是白苏,天狐一族流落在外的小公主。”
白雪见的声音再次响起,介绍完了小黑炭的身份之后,随手拿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走向了门外。
云无羁这才注意到,白雪见手中拿着的好像是一只被烤成黑炭的山鸡,不仅如此,桌子上貌似还有一堆干巴巴的土块以及黑不溜秋的荷叶。
他下意识的脱口问道:“雪姨,你也喜欢吃叫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