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色从容的脸庞上写满安宁，顾灼蹲在火堆旁似乎看入了迷。
戒色是那种修佛修入骨髓的那种人，只要呆在他身旁，就会嗅得檀香，世界再嘈杂好似也一瞬间被驯服。
不知道李珂是怎么做到的，能够让戒色退让甚至承认他的伴侣身份。
但这是别人的故事，顾灼不敢置喙，却总忍不住浮想联翩。
她还记得婉君问你们怎么做的时候，戒色脸上依旧安闲，李珂却红了一瞬脸庞和懊恼的眼眸。
所有人都懂的话题，戒色没有避讳，就连神色都没有慌张，本来认定是李珂胁迫戒色的想法，好像碎裂。
“戒色小师傅，”顾灼张口想问，你喜欢李珂吗？
可看到戒色转过来的澄澈眼眸，她自动换成了另外一个话题，“我们如何才能救得人类呢？”
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说的谦虚一点，胸怀天下，说得难听一点，自不量力。
戒色捏着佛珠的手一顿，他垂下眼帘，俊朗的脸庞染上一丝愁绪，“贫僧才疏学浅，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了，还要多靠顾灼小施主。”
顾灼本来也没想得到戒色的回答，听到戒色的皮球踢过来，淡定地眺望着那边的山洞，她离段笑的洞口有一定的距离，因为之前遇见李珂他们的时候，段笑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所以她就带着他们离的远了一些。
不知道是她天生理应享受不到父母的疼爱还是怎么样，她对段笑仍然有一份希冀。
“段施主会想明白的，虎毒不食子。阿弥陀佛。”
戒色半天没有得到顾灼的回应，抬眸便望见顾灼眼里的求而不得，他叹息着安慰。
“求不得，爱别离总是苦。”
他垂下头捻着佛珠，轻声叹道。
“你爱他吗？”顾灼听过佛家的这句说法，她还是很好奇，终究张嘴问道，可能也觉得突兀，旋即道：“我打算以这个地头为基地，先把周围的活人聚集这里来，这里有小青龙和婉君照应着，应该没有不长眼的过来。”
顾灼说出自己的打算。
“至于找人，可能只能我们一个个去找了，等带回这里，给予他们我们在路上获得的能力，这样就能壮大人类的队伍，怕就怕这些积累底蕴的时间，人类会灭的差不多了。”
顾灼最多也就是个学生，那些带领队伍拯救地球的事情，她还真干不来。
她也不是全能了，哪能心计说上来就上来，她看的书还是历史和散文居多。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她内心沉重。
“幸存下来的人类知道情况不对，自然会互相照应，你要相信人类的智商。”
这种俏皮一点的话很难想象竟然是从沉静的戒色口中说出来的。
“贫僧一路走来，也是九死一生，多亏李施主相救，才能……贫僧觉得顾灼小施主的想法是稳妥的。”
听懂了，顾灼点头。
“只是稳妥，却不够完善？”
顾灼求教。
“贫僧看每个地界都有相应的神龙垂尾，便想，”戒色抬头，明亮的眼光落在天空上垂下的青色龙尾上。
顾灼秒懂。
“你是想请龙族出手帮着将散在各地的人带过来。”
“是的，贫僧料想这是最快的途径，既能保证人的安全，又能救出更多的人类。有了龙族的保护，人类定能占据一方水土。”
戒色不懂这里的道道，顾灼摇头。
“戒色小师傅，天上的这些龙有很多都是被人类镇压在地底的。”
顾灼抬头认真说了一句，吸引了戒色疑惑的目光之后，才继续开口。
“它们刚出来的时候，都是残缺的。若不是金龙的回归，他们还会被镇压千年。你就没有想过，既然我们自称是龙的传人，为何却一直否认龙的存在呢？没有人去探究过真的有龙吗？为什么有的去找古墓，寻求史实，干这样那样无聊的事情，就没有人去寻根问底龙呢？”
“古籍里龙的记载甚多，我只能说个大概。我们知道的，成语就有叶公好龙、画龙点睛等，除此之外，也曾记载多次龙化身成紫衣男子的事情，去拉枯井里的锁链，结果锁链越拉越长，拉出血迹，拉出一声让人心都恐惧的吼叫，才吓得丢了手中的锁链，封了枯井。”
“也许有很多事实，很多神秘都被封锁了起来，但是龙在我们心中或许是神圣的，但是却是与我们脱轨的。我想，这是不能强迫的。”
顾灼纠结了一下措辞，还是很诚恳地说道。
“千年之前，既然是人镇压了神，那万年后神来复仇，我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该，这是公平的。或许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会怨恨，但我真的是一直这么想的。或许之前我会想人类重新称霸这个世界，让生活回归原位，可后来我想了想，人类从来都不是地球的主宰，如果能有能力，与其他物种一起进化，也未尝不是一种生态平衡。”
顾灼说得慎重，她的这种想法如果早在和平年代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荒谬，思想有问题。
但此时此刻说出来，戒色一时也是噎住。
这种歪理邪说，听起来还是有点道理的，虽然与他的教义相违背。
“古时候有割肉喂鹰，不就证明了人的生命是与其他动物的生物相等的吗？竟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强迫龙去帮助我们，也不能强迫只剩一代的神都灭绝啊。”
顾灼开始有些错乱了。
她望着火堆，头脑的思绪纠缠成麻花。
她并不想去求龙，如果金龙有能力，一定会救助人类的，如果没有这么做，他们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只想让人类有能力，在地球上也占据一席，一起生活下去就行了。
“顾灼小施主，你的想法很新颖。”
戒色是个能纳百家之言的人，尽管听得顾灼的离经叛道，却还是接受了，并用了个褒义词来来总结。“贫僧不知道自己能力有几何，但总要试试的。”
戒色抬头眼底的执着暴露在月光下，日已灰暗。
“总归成功能救得更多人的生命，为何不一试呢？”
顾灼望着戒色，觉得那张颜色淡薄的脸上似乎沾染了更多的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