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茗儿收是因为她明白崔则瑢的犹豫不决,眼下的事情也是糟心,瑢哥哥又带着浣衣局的小丫鬟要带回人族,而瑢哥哥答应了东方前辈要查清楚,崔则瑢一向有股与他娘亲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击,孟茗儿对于花夫人她的记忆很少,但花夫人那股劲,也遗传在了瑢哥哥身上,她早晚都是瑢哥哥过门的妻子,有时夫君也有着内心的犹豫,这时候身为妻子的孟茗儿便是要明白夫君的意思。
胭琴瑟瞧了孟茗儿一眼也没说什么,崔则瑢收了下来,问道:“你要同去吗?”
“我只是来办差事而已,这点小事,小花夫人一定可以做好的吧?”
“当然!”
说罢崔则瑢看了信中的内容后信誓旦旦略过胭琴瑟,趾高气昂的去调查,而后一行也跟着崔则瑢走。胭琴瑟站在原地手不停地摆弄着,有些痴痴的望着崔则瑢,而后人缥缈离去。
崔则瑢望着前往破烂不堪的门户,隐隐约约传来的腥臭之味,转头眉头紧蹙的问着青灯步摇,“你身为鬼王,这是你干的事吗?”
青灯步摇剜了一眼,翻了一眼,崔则瑢默默缓和了下来,走进去前轻轻敲了敲门,喊了两声“阿盼姑娘”,可门里头却无任何反应,千曦嫣走到崔则瑢一侧,拿出小盒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立马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她将盒子收回了袖口,脸色无奈看向崔则瑢又低下眼皮子道:“崔少爷,屋内已经没有活人了。”
“没……没有……活人了?”璧惊儿止不住的眼泪,她是所有人中反应最大的一个,是最为不安的一个,她有些发愣,不知该怎么说。
施夷清一句话也是说中了璧惊儿的心,“想来情同姐妹,伤了心,死了人,还死的是最为亲密的家人。”
施夷秋意外的扯了扯姐姐的衣袖,眼神示意着,可施夷清向崔则瑢颔首示意,推门直接进入了里面,崔则瑢与嫣姐姐即随其后,其余人都在外头看守着,苒钏拍了拍璧惊儿的肩,想让她安心,施夷秋对着屋内的施夷清翻了一眼,什么话也不说了,也不跟膀子互怼了,整个人依旧在想着翩雪除了那三个人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余的养女?
比如上次见到的男盗女娼,那个身着嫣红素色衣裳,自称奴婢的女子,估计就是翩雪的另外一个养女,或者说可以说为没有利用价值后就会被抛弃的替罪羊。
膀子凑到施夷秋一旁,小声道:“你怎么了?”
施夷秋也是小声回答道:“姐姐一向温柔如玉,可方才姐姐说的话,有些不像平日里的那个姐姐。姐姐从我记事开始,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甚至有次我跟姐姐为了调查一件事情,去了青楼,那次姐姐被认成妓女,差点被强了,姐姐还一脸温柔、淡定,完全不在乎一样,姐姐今日虽说不是重话,但……璧惊儿的情绪被姐姐瞬间牵住了。”
膀子无语又有些担心道:“施夷当家莫不是被人拿走了情绪,都要被人给强了,还什么反应都没有,一句重话都没有,你姐姐没事吧。”
施夷秋眉头紧蹙道:“我如何得知,从我记事开始,姐姐就是这般的脾性,有次差点被人毁了容貌,姐姐还一脸温柔看向那个人,我身为她的妹妹,我都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膀子认真看向施夷秋的眼神,道:“如若,我是说如若啊,如若有一天施夷清真的死了,还是从高墙坠落,到那个时候你会入魔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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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夫人待在屋内等着诗儿给自己带来消息,没等到诗儿,倒是等到了崔二震,她对着崔二震笑盈盈的,道:“代掌门,今儿怎么有闲心啊,南崔门那不忙么?”
“还好,一个月内都待在南崔门将那些个事情都完成后才来崔家放松。”
银夫人提议道:“不应该去盛花楼让自己更放松一些么?”
“女色碍着修为,不想去。”
银夫人端起茶杯抿了抿,道:“伏魔大会的那烂摊子宁皛门还没有处理好啊,也难怪,今年的伏魔大会牵扯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也快要被烦透了,一桩桩一件件谁能放在任何人的身上,甚至是钟家人。不过他们做的恶事也不少了,这一件也不知算不算怨了他们。对了小容易与北明国的事情,不会那么快便结束,那北明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北明皇帝怎么说?”
崔二震说起北明国眼神也是淡漠,道:“打听下来,就一场赌,输者卖公主为妾为奴,国家分出一半的领土,以表暂时的和谐。”
银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哼!和谐?去你的和谐,什么和谐,我看那北明国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公主进贡为贡女为妾为奴,养尊处优的公主,很快就不是了,优胜劣汰,公主也完了。”
崔二震刮了刮茶杯什么都没说,正巧诗儿匆忙走进屋,抬眼一看代掌门也在,立刻跪着行礼,她抬眼小心翼翼看向宸妃娘娘,而银夫人摆了摆手让她起来,而后道:“在代掌门面前不必隐瞒,说吧。”
诗儿“是”了一声后,道:“回主子,奴婢打听到了,那崔少爷到的鬼都城,已经被人掩盖过了,崔少爷再怎么查下去都是没用的,已经有人在幕后打点好了一切,奴婢当真是什么都瞧不出来。”
“这也不怪你,翩雪新收养的养女是个不错的女子,可惜她是被翩雪收养的,早晚都是一个死字。”殷夫人十分难受的捂住自己的心,额头上冒着虚汗,她让诗儿给她扇着扇子,让她稍微让自己冷静一下。
崔二震担忧问道:“需要去找郎中么?”
银夫人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诗儿,你去按照之前的那些方子给本宫熬汤药去。”诗儿应着后连忙退下。
崔二震接着担忧问道:“你吃的可是什么草药?你向来都是生龙活虎的,从未喝过汤药,你是得了什么症状吗?”
银夫人不愿回答,敷衍道:“都是老毛病了,喝喝汤药罢了,都是一些花草药,从花副掌门那得来的,你不必忧心。”说罢喝着一口茶。
崔二震犹豫几下,轻微叹口气道:“如吟,给崔则瑢铺路的事情,你不用这般着急,崔则瑢年仅不到十七,何必处处都逼着,闯荡江湖不是不可,而是他一旦闯荡江湖,那些个陈年旧事被人细细翻出来,也不见得是个好事。”
“我急什么了?”银夫人忽然一下子性子暴躁了起来,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我不过是在帮助小容易罢了,他想要闯荡江湖就让去,他想要做什么,我有拦过么?他是花轻袅的孩子,她的孩子就应该无拘无束,有人幕后铺路岂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崔二震淡漠道:“那你告诉本座,崔则瑢去鬼都城会怎么样,既然诗儿也将事情摆在那里了,崔则瑢还能有什么指望。”
“谁说没有指望。指望就在鬼都城,不过今日魔界举行娶亲,本宫这位魔后娘娘还是要去,回头告知诗儿一声,我敬完酒后很快回来。”说罢银夫人走到门外轻松的轻功就能让银夫人飞起来。
一转眼间银夫人一下子出现在了魔殿,一袭正红色衣裳,上头的花纹绣着海棠花,鬓边带着满头的烧蓝点翠,脸上涂脂抹粉,气质不俗。她理所应当的坐在魔尊的另一侧,无视了许多闲言碎语与那些议论之声。她坐下去后,立刻拿起酒杯,撑着笑意道:“祝庑护法纱圣女,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羡鸳鸯不羡仙。恩爱永恒,互不猜疑。”
纱谙儿脸上都是喜色,得意昂昂的起身道:“承魔后娘娘吉言,臣在这谢过魔后娘娘今日赏脸。”
银夫人喝下酒水后,看向庑怜南,道:“庑护法,你的意思呢?”
庑护法强撑着笑意,低下头道:“臣谢过魔后娘娘。魔后娘娘与尊上一点相通,方才魔后娘娘所祝贺的诗词,正是尊上的说过的祝贺之词,尊上与魔后娘娘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臣羡慕不已。”
银夫人当然知道这庑怜南是什么意思,但她什么都没说,平静听完庑怜南所有话后也是淡漠的笑意,夜胭微微一瞧也知道魔后娘娘的心思了,她依旧神色冷漠喝着喜酒,内心想着的永远都是东方弈那个男子,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场婚宴上,要不是因为翩雪不来,她也不会替代翩雪来了,反正眼下魔后娘娘都来了,翩雪那继后来不来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若来了那就是徒增麻烦,一个魔后,一个继后,两个人本身关系就不好,翩雪不来也正常,她这样的继后身份只能待在幕后,什么鲜亮的地方都是那魔后娘娘的,什么都轮不到她,她对音如吟一向妒忌,和平共处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银夫人也知道,她也不在乎,她现在只在乎小容易未来的铺路。
银夫人时不时瞧着夜胭,而夜胭感觉到了魔后娘娘的视线,对着魔后娘娘也只是温和似得一笑,而银夫人则是疑心般的恶狠狠的剜了一眼,而后继续着酒水,不在乎其余之事,不过这酒也是伤身子,更何况她的心脏有些难受,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挂着笑意,直到这婚宴的结束,她的心脏一次比一次难受煎熬,简直让人受苦。
魔尊本想着扶一把,银夫人立刻做好端庄的姿态,与翟舟淤对视道:“君上,还是想想如何去安抚好翩雪继后吧。”说罢银夫人撑着疼痛离开,而魔尊知道如吟的难受是因为什么,但他的表情却与往日没有不同还是一样的淡漠。
夜胭走到魔尊的一侧,淡淡一句话道:“魔尊,魔后娘娘似乎有些胸口闷啊。”
......
......
忽然一响亮的巴掌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膀子的脸上显露出红红印子,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有些情绪失控的施夷秋,本身魔界这种地方便不适合施夷秋待着,越是待着她越是不安,膀子的一句话就能引来施夷秋的一巴掌,这不光是魔界的问题,也是施夷秋自己的问题,天空上的乌鸦已经让施夷秋的心狂操不安,一巴掌也有着她自己的情绪失控。
青灯步摇幸灾乐祸的看着,还笑得特别的大声,施夷秋一个快步的瞬移又是一个巴掌打在了青灯步摇的脸上,他指着施夷秋怒气冲天道:“卧槽,你敢打本大爷!金步摇给打她!”
金步摇刚要动手连忙被匆忙出来的施夷清给拦了下来,她赶忙跪着,卑微低着头道:“我妹妹不识礼数,还请青灯步摇勿要怪罪,若是要罚,罚我便好,夷秋就算了。”
青灯步摇眉头紧蹙骂道:“你们施夷家的人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大小姐稳定过度,二小姐精神失常、疑神疑鬼,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施夷秋指着青灯步摇道:“你少骂我姐姐,你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鬼王当中您还是最弱的一个,当别人不知啊!”
青灯步摇指着事不关己的昧寥之,瞪着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本大爷是品味低俗、鬼王里头最弱的一个!昧寥之你给本大爷说话,你别以为自己爹是昧护法你就能在本大爷面前耀武扬威,我呸!”
昧寥之也很大胆道:“青灯叔叔,有点自知之明是好的,但……你的确是魔尊座下鬼王中最弱的一个。”
青灯步摇“黑”了一声,向昧寥之打了一下,“你个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本大爷这个不是你叔叔的叔叔,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两个魔族的人很有心情,还有兴致打打闹闹,但是崔则瑢与紧随其后的千曦嫣眼神有些难以形容,孟茗儿连忙上前脸色不安又担忧的询问道:“瑢哥哥怎么了,屋内里头是有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