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浸泡在水里,我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被一场大火焚烧。
第一次领略到这非人的折磨。
陆雪艳的药,很猛。
我手上的钗子,不得不再次扎向大腿,扎了多少下,记不得了,意识混沌时,耳边传来一记石破天惊的大喝,“她在水里,阮深深在水里。”
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那拨记者向泳池这边而来。
我的唇,勾了勾,唇边露出了幽忽的笑。
陆雪艳,这是要我的命哪!
我将整个身体,沉入水里,头顶上方,余光瞥到那拨人,正围在游池边寻找我的踪迹。
手里的摄影机,也不停地晃动。
长久的憋气,到底是受不住,再加上,水流冲击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睫,忽然就痛了,这种痛,难受得足以让我想就这样闭了双眼。
不小心,一口水呛进了肺,脚尖下意识猛地一蹬。
我整个身体,霎时就出现在水面上。
长枪短炮,对准我的脸,就是一顿猛拍。
说不慌乱,是假的,纵然是我心理素质再好,也抵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
我慌乱的原因,并不是怕他们拍,而是怕我衣衫不整的模样,被放上头条,成为全海城的笑料。
就在我六神无主之时,有抹颀长的身影出现,是陆晏臣。
他冰冷的神色,强大的气场,让一群记者自动往后退了几步。
陆宴臣向我走了过来,站在泳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阳光落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隐忍感觉掩藏在俊美皮囊之下的愠怒。
不想去管自己有多狼狈。
我给了他一个笑脸,眼皮晃了晃,不好意思,陆宴臣,都快离婚了,还是又让你丢脸了,让你们陆家蒙了羞。
陆宴臣单手解下的西装外套,随手往后一扔,外套不偏不倚,恰好落到了记者的摄像机上,成功挡去了镜头。
然后,他挽起衣袖,露出结实的一截手臂,蹲下身,那手臂向我伸了过来。
我的目光,从他隐晦如深的脸上,慢慢滑到了那双筋络生得相当好的手上,突然,心里就生出了个邪恶的念头。
我缓慢抬起的手,指尖放到了陆宴臣掌心,陆宴臣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他还没使力,我先一步将他拽了下来。
扑通。
水花四溅。
陆宴臣已在众人惊诧的视野中,变成了落汤鸡。
陆宴臣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英挺的眉眼,在阳光照射下,越发英俊,眉眼间,有怒意闪过,“阮深深,你……”
他还没说完,我身体贴了过去,头垂在他胸骨上时,眼皮重重地磕上,骤然间,我失去了所有意识。
醒来的房间,是我熟悉的大床,壹号公馆主卧。
我的身体仍然发烫,礼服早被人换成了睡衣,手上吊着点滴,我的手,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孩子还在吗?
陆宴臣知道了吗?
咣当。
浴室的门,开了,水汽扑面而来。
陆宴臣清新的容颜,出现在我眼前,身上白色的浴袍,衣袖也有些湿,肌理分明的胸膛,水珠不断滴落,八块腹肌,隐约可见,雄性气息满满。
陆宴臣见我醒了,眉心拧成了个川字,薄唇抿了抿,他走到门边,拉开门,我望出去,就看到了门外的陆雪艳。
听到陆宴臣说了声,“进来。”
陆雪艳满脸委屈,抬步走到我床前,“嫂……子,对不起。”
我盯着陆雪艳漂亮的脸蛋,挑了挑眉,轻轻问,“为什么道歉?”
陆雪艳瞥了眼陆宴臣,吸了口气,“酒里有药,但是……”
她想说什么,最终迫于陆宴臣在场,什么也没有说,只道,“总之,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道歉?如何原谅?二,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我不接受。”
陆雪艳叫冤,“深深姐,别仗着我哥在这儿,你就得寸进尺,我并不知道酒里有药,我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再说,当时,我与你的酒杯换过了,事实上,他们想害的人是我?”
这番说词,的确天衣无缝。
我言词犀利,乘胜追击,“他们是谁?”
陆雪艳没想到我的脑回路,竟然如此清晰。
她吐了吐舌,“我怎么知道,这些年,我都在国外,与人没有过节,或许,人家是看不惯我从小长于富贵之乡,也或者,嫉妒我破天的才华。”
真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心里冷嗤了声。
有个博士文凭,尾巴翘上天了?
我凝视着陆雪艳,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平淡,“也许吧,毕竟,人心隔肚皮,你是为数不多的女博士,得给咱们女人长脸。”
我冷笑了声,我的笑声,让空气缓缓冻结。
“陆雪艳,今天,是我没出事,如果我出事了,就算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我话里的意思,很明了。
哪怕是有你哥护着,你也休想好过。
陆雪艳不服气,“阮深深,你可真嚣张,你有什么本事横?还是仗着我哥……”
陆宴臣出声喝斥,“滚出去。”
陆雪艳委屈巴巴出去了。
房间里,归于平静。
静得似乎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陆宴臣向我走了过来,他站在床前,看着我,而我的目光,掠过他的肩,看向窗外璀璨的夜色。
“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别生气了。”
“生气?”
我喃喃重复。
然后,我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落到了陆宴臣清峻的脸上,“陆宴臣,你身边的人,我一个都招惹不起,所以,还是离了好。”
陆宴臣黑眸里,满是阴隼,“还想离?”
我冷笑陈述事实,“离婚协议都签了。”
“签了又怎样?”
陆宴臣紧紧盯着我的脸,“离婚了,都可以再复,何况,咱们还没办手续。”
我抬腕看表,“还有十个小时,时间一到,咱们就去办手续。”
说着,我就要起身,陆宴臣大手伸过来,按在我肩头,愠怒的声音砸下,“阮深深,你就喜欢给我做对是不是?”
“刚刚医生来过了,说那药很猛。”
他握住我下巴,薄唇贴了过来,吐出的气息,温温热热,“如果你现在还想要,我可以给你,放心,我会很轻的。”
男人的嗓音,低低柔柔,满是蛊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