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小跑着上楼的,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父女两个眼前。
等他再次出现时,不过是距离刚才只过去了几句话的功夫而已。
“这位大哥,我们掌柜的正好有空,请您上楼。”
在小伙计的带领下,田小满父女二人来到二楼,进了一间最靠里的包间。
这间房间里,此刻还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那人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中年人微微有些发福,尤其让田小满注意的是,中年人留着一撮八字胡,配上他那一身宝蓝色的缎面衣裳,看起来十分贵气,又带有喜感。
小伙计连忙介绍:“这位大哥,这是我们苏记药铺的苏掌柜。”
八字胡见人来了,连忙起身,招呼田大年父女两个落座,然后又吩咐小伙计上茶水。
等一切妥当,八字胡这才朝着田大年拱了拱手。
“这位兄弟,听小伙计说,你有一株人参要卖?可否让我观上一观?”
平日里,这收药材的活计根本不用掌柜的出面,只由药材铺的管事长眼便可,若是普通的散户来卖药材,就是楼下的小伙计也能帮着估价的。
只是,今日事关人参,这算是大买卖了,小伙计不敢擅自决定,这才找到掌柜的头上。
田大年年轻时候,也是在外边混过几年的,眼界虽然没有那些大人物高,不如这些商场上纵横的商人精明,但比一般庄户人要强。
他同样朝苏掌柜拱了拱手,客气了两句,然后就将随身带着的那株人参掏出来递给苏掌柜。
“苏掌柜,这行当,你是老手,您给长长眼,这是我偶然在山上所得,我们家世代耕种,并不是专业的采参人,手法可能粗糙了些,望见谅。”
一早出来的时候,这株人参就被王氏用布包好了。
原本,这人参是用红布包的,是早上出来的时候新换的布料。
而且,王氏也没有用那些粗糙的布,而是用的家里仅剩的一块新棉布包的。
王氏可是听自家男人说了,这东西精贵的很,毕竟是能卖上些价钱的,她咬咬牙,就用了那块准备给田小满做夏天褂子的棉布包了。
当田小满看见那块棉布时,很是被她娘的大手笔惊了一下。
她娘,大方呀!
苏掌柜相当沉得住气,一看就是经常经历大场面的,像这种相看人参什么的,根本就是小意思。
他接过棉布包着的人参,一点一点打开,然后,眼里现出一抹满意。
田小满挖的这株人参,和萝卜比,那肯定是很小的一株,甚至在萝卜里,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
可和人参比,倒是比一般的人参,甚至比苏记药铺平日里对外出售的人参还要大一些。
只是可惜了,人参参须不算完整,要不然,肯定能卖上个不错的价钱。
沉吟片刻,苏掌柜这才再次开口。
“这位兄弟,我看出来了,你倒真不是个专业的采参人,专业的采参人手法绝对娴熟,人参整体不会少一根须子。不过你的人参也是好参,也是值些银钱的。这株人参我苏记药铺收了,只是因为参须不完整,可能价钱就没有那么高。”
一听价钱没有那么高,田大年心里不由就有点失望。
就连田小满都微微拧了拧眉,唉,这事,怨她呀!
要是她挖参的时候耐心再多些,手法再好些,说不定能卖上更好的价钱呢。
如果有下次,田小满肯定会将人参全须全尾的挖回来。
只不过,田小满也知道,下次,还不一定什么猴年马月呢。
可接下来苏掌柜的话,话锋一转,就让这父女两个同时又心里欢喜起来。
就连田大年脸上,虽然强装镇定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心里也是心潮起伏澎湃万千。
只听苏掌柜缓缓说道,“若是这位兄弟确定将这株人参卖给我苏记药铺,那么我们出二百三十两。”
这个价钱,也是苏掌柜能给出的最高的价钱了。
“这位兄弟,你也知道,我们苏记药铺童叟无欺,价钱绝对公道,我敢说——这株人参你拿到别家去出售,怕是都没有我给出的这个价钱高。”
田大年连忙点头称是,“苏记药铺向来都是我们平林县里数一数二的药铺,名声好,而且无论买还是卖都价格公道,要不然我们父女也不可能把这株人参拿到苏记药铺来卖。”
田大年没说的是,既然苏掌柜给出这个价格,怕是他们这株人参也只值这个价。
“既然苏掌柜出了价,我们就卖。”
苏掌柜笑着点点头,招呼小伙计准备笔墨纸砚,现场直接就写了买卖契书,田大年和苏掌柜在契书上各自按了手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给银子的时候,田小满特意向苏掌柜要了二百两的银票和三十两的现银。
田大年脑子一转,就知道小闺女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看破不说破,反正银子都是小闺女挣来的,怎么花,小闺女当然也有话语权。
当小伙计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三个十两的银锭子交给田大年的时候,田大年虽然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都激动的咣咣跳。
他从十二三岁离家开始,都是自己独立挣钱赚银子,到现在,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手里拿这么多银子呢,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只不过,田大年这人,在外面行走过几年,别的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面上唬人的功夫,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他这波澜不惊的表现,倒是引得苏掌柜高看了他一眼。
甚至,苏掌柜还在心里腹诽,有些人能发财,那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