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上的园子不似侯府那般讲究,里面不仅种着花木,还分出了几分地种了些瓜果蔬菜。许是打理的少,野花野草遍地都是,颇有几分野趣。两人一路逛着,很快就到了小河边上。因着庄子在小河上游,此处河面又宽,挨着河道的一小块地方就没筑围墙。两人站在河边上,看着河水欢快的往下游而去,心情跟着畅快了不少。
水边比之别处更冷,两人只微微站了站就准备往回走。只杨晚照才转身,就听到李汝贞尖叫道:“杨姐姐,快看,河里飘了个人。”
她猛的转身,就见着那人披散着头发仰躺在水面上,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
“快走!”杨晚照第一反应是赶快躲起来。
“啊?我们不救他吗?”李汝贞惊讶的道。
杨晚照听见自己冷酷的道:“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再说了,我们两个弱女子能做什么?你看看他胳膊上那窟窿,想来是有人追杀他。要是人来了,你我怕也不能幸免。”
“可,可他要是没死呢?我们这样见死不救不好吧?”李汝贞看着那人道。
杨晚照幽幽的道:“就算要救,也得回去喊人才行。”
李汝贞犹自道:“那他会不会被水冲走?你看他被树枝勾住了,我们先将他给捞上来再说吧。”
杨晚照一看还真是,眼见着李汝贞都跑过去了,忙过去帮着把人给拉到了岸边。拉人的过程中她就发现,这人还活着。人都拉上来了,关键是还活着,再见死不救就说不过去了。她先朝上游看了看,没见着有人下来,又在四周看了看,最后指着一丛野蔷薇后面道:“我们先把人拖到那边去藏起来,再回去叫人。”
李汝贞显然没听她说话,自顾自的道:“他伤的好重!”说着,就把男人脸上的头发给扒开了,正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就见着男人睁开了眼,吓的她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怎么呢?”杨晚照忙跑了回来。
“他,他醒了。”李汝贞有些腿软的道。
杨晚照先将李汝贞给扶了起来,这才看向躺着的男人,就见他眼睛早闭上了。
“能睁开眼,说明还撑的住。我先将他拖到那边去,我们再回去叫人。”说着她就拖着男人的脚往野蔷薇丛后面去。行动间,可不就瞄见男人腰间的白玉镂雕龙螭斧式佩,心道果然是个麻烦。因着她一直坚持锻炼和多吃饭,如今力气大了不小,这才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给拖了过去。也没管那人身上的伤,反正她也不会治就是。弄了些草和树枝将人给盖住,又将地上的血迹给遮掩住,这才对李汝贞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杨姐姐,我走不快,要不我在这看着,你先回去叫人吧。”李汝贞的话刚说完,杨晚照就斩钉截铁的道:“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李汝贞却坚持道:“没事的,我们在这待了也有一会子,也没见着人过来不是?”
杨晚照依然不答应,有些后悔没叫丫鬟们跟着。最后,他咬了咬牙道:“行了,我背他回去。”
“啊?杨姐姐,你能行吗?”李汝贞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试试不就知道了。”杨晚照说完,粗鲁的扒开才放在男子身上的树枝和藤蔓,一提气就将人托到了肩上,一声不吭的就往前面走,李汝贞忙跟了过去。
等到后门处,也没见着有人找追,杨晚照这才松了口气,将人藏在后廊下,自己坐到了栏杆上,对李汝贞道:“我在这等着,你先去找杜若,让她带件披风过来。”
“哎。”李汝贞应了声后就往前头去了。很快,她就跟杜若两个一起到了后院。
“姑娘!”眼见杨晚照背上的衣裳都湿了,杜若忙将披风拿过去给她系上。
“别出声,听我说。”杨晚照朝她摇了摇头。
杜若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子,忙噤了声。
杨晚照这才又小声道:“这人是我们在河边救的,等我回屋后,你就去找周家的,让她找两个可靠的人将人抬去前面客房,再找个大夫过来给他瞧瞧。”
“是,姑娘你快回屋换件衣裳吧,别着凉了,这里交给我就是。”杜若催道。
杨晚照点点头,眼见着李汝贞蹲在地上给那男人擦汗,忙道:“你也快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她听没听进去,自个先走了。
杜若等杨晚照走了后,就劝李汝贞先回去。李汝贞知道叫人知道她在这里不好,只得先回自个屋里去了。这一回去,宁瑶午睡也醒了,就叫她过去说话。李汝贞没忍住,当既就将救人的事跟她说了。
宁瑶听了,立马将她好一顿骂。李汝贞这会子也后悔没瞒着她,只得老实听着。
等宁瑶骂完,她这才又偷偷跑到杨晚照这里打听消息,听杜若说已经请了大夫,这才稍稍安了心。想去看看那人怎么样呢?又怕杨晚照不同意,也就没说。等出去了,她这才打发了碧桃先回去,自个却往客院走去。
等到了客院,还没进去,就见着一个老仆妇从里面出来,见着她进来,忙低下头行礼:“表姑娘!”
李汝贞朝她点了点头,“那位公子怎么样呢?”
老仆妇忙道:“说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这会子已经醒了,我正要去找周管事。”
“别叫人知道我来过。”李汝贞说完塞了个银裸子给她。
“姑娘放心。”老仆妇喜不自禁的道。
李汝贞点点头,让她去忙,自个径直进了屋里。普一进去,躺在床上的那人就偏过脸看了过来。果真是桃花眼,她没看错,李汝贞这样想着又看了他一样。
“公子,你没事吧?”
“是你将我背回来的?”周珏目光里有些不可置信。李汝贞生的娇小可人,不像能背的动他。而且,他虽然昏迷着,却也不是完全无知无觉,当时在场的显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不想救他。
李汝贞当然不会告诉他是杨晚照背他回来的,这样岂不坏了杨晚照的名声。所以她摇了摇头道:“公子说笑了,我那背的动你,是仆妇背你回来的。”
周珏点了点头,“大恩不言谢,来日必将报答姑娘搭救之恩。”
李汝贞笑道:“好说,好说,你先养好伤吧。我不好久留,先走了。”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等等!在下周珏,还请姑娘告知芳名?”周珏叫住她道。
李汝贞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他:“我叫李汝贞。”说完,她就急匆匆的走了,像是做贼一样。
周珏看着门关上,这才露出个阴狠的笑容来。
李汝贞从客院出来后,犹豫了下还是去了杨晚照那,将她去看周珏的事跟她说了。说完,又小心翼翼的对杨晚照道:“杨姐姐,对不起,我没说是你背他回来的,他以为是我救的他。”
杨晚照不在意的道:“无妨,本来就是你要救他,我都是在辅助你。我还准备嘱咐你,不要提我呢。”
“为什么?”李汝贞不解的道。
杨晚照戳了戳她的眉心道:“你长点心吧,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要不是他先前见过你,我现在也要骂你。他既然醒了,我这就让周叔送他离开。我跟你说,他就是个麻烦,你离他远一点的好。”
“啊?你是不是想太多呢?”李汝贞有些害怕的道。
杨晚照只得安慰她道:“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你也别太担心。且他既然醒了,想来会解决掉我们担心的麻烦。至于感谢不感谢的,到时候你将谢礼分我些就好了。”
虽说,杨晚照想早点把周珏送走,不过周珏并没马上离开,而是多待了几日,这才走了。这期间,有两波死士连夜往桃李庄来,不过都被周珏的人给提前解决了,所以杨晚照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生死边缘上滚了两回。
周珏走了了不久,就悄悄派人往桃李庄送了几马车的谢礼,金银珠宝一应都有。杨晚照依照先前所言,拿了小头,其余的都给了李汝贞。眼见着这许多谢礼,宁瑶也不骂李汝贞了。只李汝贞却高兴不起来,却原来周珏养伤期间,她又偷偷去看了他两回。也不知怎的,一颗心就丢在了周珏身上。只她到底年纪小,身份又低,自觉跟周珏有缘无份,又因着这么些谢礼,有些难过了起来。杨晚照发觉了,却也没深想,只道她过阵子就好了,毕竟李汝贞才十二,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