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概还需多少时日?”
“半年,最多半年,秋收过后,河堤便可凿穿。”
“好,届时会连下半月暴雨,吕前辈只需要在第十天凿穿河堤,那么你们堇家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不过还是需要委屈委屈大小姐还有红红姑娘了。”
“林肃,就算你现在将红红与小禾还给我们,我们也不敢接下,我们所做之事,罪大恶极,绝不可让红红与小禾知道。”
“知道了,放心吧,魏大哥对于看孩子,好像很有一手,想来两位小姐在剑阁也不会太过无聊,以至于闹着回家,这点前辈大可放心。
林肃说完,也不等吕泰问话,而是悠悠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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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竹厅之内,吕泰看着林肃离去,直到半晌之后,才再次看向手中这柄林肃送回的华贵长剑。
再次抽剑而出,红光比之刚刚丝毫不减,刺的吕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直到长剑全然出窍,整座堇家庄园之中,都映入血红之色,这血红整整一刻钟这才重新归于长剑之中。
也直到这时,吕泰这才敢睁眼去看向长剑。
此时长剑比之以往,看似没有什么区别,可剑身与剑刃之中,三道长红若隐若现,仔细看去,才可发现。
吕泰手持长剑,随手挥舞剑花,面色大喜,心中想道“少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件事过后,少爷你一定可以再进一步,身藏剑如此奇技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想到这,吕泰再次来到地牢之中,看着日渐消瘦的堇年,吕泰说不出的心疼,满心的愧疚。
“少爷,林肃来了。”吕泰关上地牢大门,跪倒在地,看着堇年,眼眶之中满了泪水。
看着如此的吕泰,堇年颓废道“吕伯,不怪你,要怪,就只能怪我这个堇家家主吧,要是我能再强些,强到能抵过林肃,红红与小禾也不会被他剑阁掳去,我们堇家也不用受如此掣肘。”
“少爷,这次林肃前来,带了一样东西回来。”
“哦?他林肃向来只进不出,还会带东西回来?这倒是稀奇。”
“确实稀奇,这次带回来的是我们家传长剑,少爷,你看看。”吕泰说着,将手中那长剑递给了堇年,随后道“少爷,这剑不简单,这是伤了齐啼锡的剑。”
听着这话,堇年却没有太多震惊,而是悠悠道“他林肃要杀了齐啼锡,还有赵锡安本来就不难,只不过他所谋之事不是这个,而是天下归心,他想要将他的暴行掩藏,直到消失,甚至做到不留一丝污点,这才是他的谋划。”
“对,少爷,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堇家现在无异于与虎谋皮?”吕泰说到这,继而看向堇年,随后道“少爷,恕老奴还不能将少爷放出,这件事少爷做不了,整个堇家也没有谁可以做到,也就只有老奴能做了。”
“放心吧,少爷,老奴不会让堇家覆灭,老奴亦有所谋。”吕泰说着,豁然起身,走出地牢。
而地牢之中的堇年看着吕泰的背影,苦涩一笑,喃喃道“苦了你了,这些事本该是我这个没用的家主来做的。”
悠悠拿起长剑,抽剑而出,红光乍现。
直到半晌这才收拢回剑身之中。
看着有着三道血痕的长剑,堇年悠悠看向那玄铁牢笼,心头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凭借此剑,自己出去不是难事,想到这,堇年摆起架势,想要劈开牢笼。
可就在挥剑那一刻,堇年终究还是将长剑放下。
是啊,自己出去能干嘛呢?可以冲入剑阁,救回红红与小禾吗?
还是说向朝廷透露消息,逼迫林肃鱼死网破?
还是说自己出去,可以替吕伯分担些许?
此前虽说自己说的大义凛然,绝不会同流合污,只想事不关己,明哲保身。
但是林肃说的对,大争之世,明哲保身本就是个笑话,不说自己,淮河两岸如此之多的芸芸众生,就连他们都不免被牵扯其中,而自己偌大个堇家……………………………………
想到这,堇年重新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颓废的将头靠向身后牢笼,犹如一个活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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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之外,吕泰感受着地牢之内那瞬息之间凌厉的剑意,心中挣扎。
吕泰将这个选择交给了堇年,要是堇年为那个所谓的大义冲破地牢,与剑阁鱼死网破,那么吕泰绝不容许,天下谁都可以死,唯独自己看着长大的至亲不能。
而堇年也就只能再次受点委屈,穿其琵琶骨了。
要问吕泰为何如此仔细,那就是吕泰虽说将那仙剑交给了堇年,但是堇年自己本身被吕泰点了三处丹田,没有个一年功夫,绝不可能恢复如初。
而一个功力修为被封的堇年饶是冲破这地牢,手中拿上一柄神兵利器,吕泰自问,还是可以做到将之制服的。
可要是堇年等着修为功力恢复重新出来,那么怎么也要一年之后,到那时,天下已定,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届时,无论堇年要杀要剐,吕泰坦然赴死,无怨无悔。
只为当年自己如同红红一般,也是个小叫花子,被堇青石带回堇家,视之如同胞兄弟一般。
而自己也坦然接受了这份恩情,亲情,友情。
为了这份恩情,亲情,友情,自己怎么也要保住堇家这份家业,怎么也要保住堇年兄妹,怎么也要保住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红红。
感受着地牢之中再也没有了动静,吕泰低垂着头,喃喃道“少爷,苦了你了,放心吧,堇家不会被林肃算计,堇家家业,也绝不会有旁人来染指。”
胡乱擦了擦那苍老的脸颊,吕泰重新回到了那原本不怒自威的吕泰,缓步来到观月湖边,冷神道“吩咐下去,凿河堤之事,先缓缓,别太快了,等着那半月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