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见到上官倾心的模样,当场吓得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一个重心不稳,就要仰面跌倒。
他会如此吃惊,是因为见过上官倾心,在石室的石壁里。
那个奇丑无比的女人,两耳成一线,鼻孔朝着天,嘴唇厚似熊掌。
段誉惊异无比,一是上官倾心这般丑不可挡,二是石壁将她的模样放了出来,竟然一丝不差。
可能是太过惊奇,可能太过出乎意料,猝不及防之下,就要往后摔倒。
上官倾心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将段誉抱在怀里。
她还开心的说:“怎么样,我说会吓到你吧?”
段誉抵着她的脸面,当场连连作呕。他是想忍住的,只是肚子不受控制。
段誉一把推开上官倾心,像上官倾心那般低着头,再也不敢看他,还狡辩说:
“没,没,没有;我,我,我很好;怎么,怎么会吓到呢。”
上官倾心幽幽一叹,说:“唉,你骗不了我,你的神情做不了假。”
段誉不知说什么好,上官倾心席地而坐,两条胳膊放在膝盖上,头埋进胳膊里,轻轻抽泣着。
段誉也真是好奇,上官倾心身段好,声音尤其好听。就是这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他于心不忍,有心上去安慰几句。又怕再见她的面容,每每想起来时,要噩梦连连。
不过上官倾心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嚎啕大哭。
段誉本就心肠软,又是自己惹的,便硬着头皮上前,劝道: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表现的这么明显,惹你伤心难过。”
上官倾心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抽抽噎噎的说:“这不怪你,嫌弃我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哭也不是因为你嫌弃我,而是伤心自己的命运,老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
她本来快止住哭声了,这么一说后,又大放悲声。
段誉听她哭的凄惨,于是安慰说:“其实美与丑,不过是副皮囊而已。”
“只要人好心善,就会有很多人喜欢。”
上官倾心头也不抬,问道:”那你喜欢么?“
段誉终于说了句违心之言:“你心地好,又帮了我的大忙,我自然喜欢你。”
上官倾心问:“那要是我没帮过你呢?倘若我们萍水相逢呢,你还会喜欢我么?”
段誉刚才的话,一半是假,喜欢这样的上官倾心是假。但也有一半是真,上官倾心帮过他,段誉打从心底里感激。
不过这种喜欢,却不同于上官倾心说的,萍水相逢的喜欢。
因此要段誉答应一声,怎么也做不到。
段誉不回答,等于是另一种回答,上官倾心又开始大哭。
段誉只好委曲求全,安慰道:“你别哭了,咱们在路上遇到,即使不认识,我也会喜欢你。”
上官倾心道:“那你喊声小心心,让我听听。”
段誉怕她再哭,只好勉为其难的喊了句小心心,却瞒不过上官倾心,说:“你喊的这么勉强,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段誉深吸一口气,又酝酿一下情绪,这才喊道:“小心心,别哭了。”
他这一声喊,同之前不见面时,说的俏皮话一样真诚。
不过喊完以后,上官倾心的样貌浮现。心里又干呕了好几遍,又不敢有丝毫的表露,模样有些痛苦。
幸好上官倾心将头埋在双膝中,见不着他的样子,否则又是一番幽怨。
上官倾心慢慢抬起头来,抽泣着说:“我知道你言不由衷,可我就是喜欢听,才特意来找你。”
这话他之前已经说了,此时再说一遍,让段誉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上官倾心抬头时,段誉再次惊呆了。
当时段誉看石壁时,里面有两个上官倾心。一个笑的灿烂,却奇丑无比。
一个美貌无双,长的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却郁郁寡欢。
此时上官倾心抬起头来,虽然哭的梨花带雨,却惊艳了段誉,正是那个美貌的上官倾心。
段誉这才明白,原来石壁里的影像,竟然都是真的。
果然有两个上官倾心,刚才的上官倾心十分高兴,可是奇丑无比。
现在的上官倾心,伤心又难过,又十分的美貌。比王语嫣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一声小心心,叫的无比的真诚,问:“小心心,为什么刚才,你不是这个样子,转眼之间就变了?”
上官倾心听了,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下来,说:“唉,都是我命苦。”
段誉奇怪道:“这人的长相,跟命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倾心不答,流泪更多,段誉也束手无策,慢慢坐到她边上,说:
“一个人的样貌,会根据心情而改变,还真是天下奇闻。”
上官倾心扭头盯着他问:“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你希望你的妻子,貌美如花,但是整日不开笑颜。还是希望你的妻子,每天乐呵呵的,却奇丑无比。”
“当时你回答我说,只要你的妻子开开心心就好,至于美或是丑,又有什么关系。”
“那么现在我问你,倘若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想要开心的我,还是想要愁眉不展的我?”
“愁眉不展意味着美貌,开心则意味着丑陋,你会选择哪一个我?”
段誉是一个头两个大,当时上官倾心这么问,他以为就是小女儿的古怪心思。
他会那样回答,心里想的是王语嫣。而王语嫣不会变丑,怎么说也无所谓。
哪里想到真有这样的人,还就在眼前,逼着自己再次回答。
一想到奇丑无比的上官倾心,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再想想整日以泪洗面的上官倾心,更是一万个不愿意。
倘若是既开心,又美貌的上官倾心,段誉是一万个愿意。可是这一条,不在选项内。
段誉不知如何解释,上官倾心知他为难,识趣的站起来,说:
“我走了,你也别为难,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上官倾心没有明说,段誉哪能听不出来,这是自己让她失望了,没有她想的那样好,因此来了也没意义。
段誉也是十分倔强,鼓起勇气说:“不管是开心的你,还是郁郁寡欢的你;不管是美的你,还是丑的你,我一样都喜欢。”
上官倾心走出三步,闻言身体一震,回过头来,楚楚可怜的问:“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段誉语出真诚,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
上官倾心总算雨过天晴,噗嗤一笑,说:“我自然信你,否则也不会来,你又何必立下誓言。”
她这一笑不要紧,耳朵渐渐拉直,又成为一条线。眼睛也逐渐大小不一,鼻孔慢慢向上翻。
仅仅过了片刻,上官倾心就换了个人,又变得的奇丑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