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是不认为九州天下大道残缺。”白泽饮酒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老妪神色阴晴不定。
“两位道友，既然是谈玄论道，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孤山老人说道，“天地变化也好，大道残缺也罢，其中真意，何不各自说来，也好互相印证。”
“孤山道兄，天道有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鳄侃说道，“自蛮荒时代落幕以来，远的不说，你可曾亲眼见过白日飞升？那些湮灭在荒古岁月当中的传说生物，诸如麒麟、真凤，哪里还能见到？若非大道残缺，这些存在，焉能只剩下只言片字，活在典籍当中？”
孤山老人喟然长叹，说道：“古血无存，妖族势微。如今的天下，人族昌盛，三教鼎立，那些昔日引领妖族走向辉煌的存在，的确已经彻底湮灭在光阴长河当中了。”
“依老身来看，未必如此吧。”
那老妪说道：“我羽族凤凰，乃是万劫不死之身！凤凰浴火重生，岁月不加身，焉能消失在光阴长河当中？如今万族苏醒在即，天地变化，那些荒古以来便存在于世的古血，必然会卷土重来，再造我妖族辉煌！”
“道友的意思是，那些古血，并未彻底消亡，而是因为天地变化，自封于某处，陷入沉睡，等待醒来的时机？”
孤山老人惊骇道：“如此说来，老朽有生之年，或许还能看到我妖族大兴？”
白泽默然不语。
“那是自然！”那老妪说道，乜了白泽一眼，“蛮荒时代落幕之前，我风族也曾称霸一方！如今我们既然醒来，万族复苏的日子，便在眼前！”
“届时我妖族权制九州，哪里还有人族作威作福的机会？”那老妪冷笑道，“三教而已。若非天地变化，我妖族走向衰落，那三教祖师焉能传下道统？”
白泽心念一动。
道仙创立道门，据说曾传下十三道，后世称之为“道门十三绝”。
可千百年后，十三道只剩下道门三柱，其余十道皆湮灭在历史长河当中！
道仙和儒始创建道门及儒门的具体年代，已经无从考证。
可佛祖菩提证道，却是有明确说法，便是五千年前！
三教缘起，及其鼎盛，向来说是“休戚与共”。所以按照佛门的说法，那么以此推测，道门和儒门的那两位祖师，当也是距今五千年前左右创立的道统。
九州历史记载，“千年之前为蛮荒，三千年前为上古，上古之上为太古，三者统称荒古时代。”
可三绝天之行，让白泽更加怀疑九州历史可能是被篡改过的！不论是贯胸国国师汪葬海，还是他的师尊无名，都在言及“历史”时引来了大道倾轧！
那白发剑客微微沉眸，看着老妪的眼睛，忽然问道：“风族既然是在蛮荒时代自封于洞天当中，敢问前辈，蛮荒时代的起源，可是三千年前，上古时代落幕的时候？”
此话一出，鳄侃和孤山老人都目光诧异地看向白泽。
“葬爱道友何出此言？”孤山老人说道，“这时代划分，九州修士人尽皆知。就如同除了这央土五州之外，还有云州、海国、碧落、归墟四州，合为‘九州’。这都是常识，焉能有误？”
白泽充耳不闻，只盯着那老妪看。
可这一看，还真让白泽看出了端倪！
只见那老妪陷入短暂的迷茫，看了她身旁的老鬼一眼。
两人刹那间俱是坐立难安，仿佛这个“常识性”问题极难回答一般！
白泽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三绝天之行，已经让他基本断定，九州天下不仅是大道残缺，而且其历史正文，也有很大的问题！
结合那时在玉鉴空间内，先生问他的古怪话语，那白发剑客更是笃定，恐怕他们所以为的“常识”，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若是如此，何人能有如此神通？
修改历史正文也就算了，竟然还有通天手段，篡改天下修士的记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道门典籍当中记载的“道仙”，果真是道门的创始人吗？
所谓的“道门十三绝”，究竟是就只有“三柱”，还是漫长岁月前，的确是有“十三道”？
白泽一时间心绪翻涌。
他猛地又想起先生说的“古文经”。
他现在修行的《太虚古经》里确是有一个“古”字。
无名也对他说过，很多东西，但凡加上一个“古”字，便和如今这个时代的存在截然不同！
诸如现在的圣人，和以前的古圣，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包括古天尊。
《太虚古经》当中记载的炼气之法，也的确和现在的道门真经不同。
就如同白泽之前修行的《纯阳真经》，其中记载的炼气三重天，乃是气海、金丹、元婴。
而《太虚古经》当中的炼气境界比《纯阳真经》足足多了四个！
气海、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道、大乘。
可白泽很难判断先生口中的“古文经”是不是包括《太虚古经》。
毕竟《太虚古经》当中并没有提及历史。
“我们沉睡了漫长岁月，很多东西已经不能清楚记得。”老鬼眉头紧锁，说道：“蛮荒时代之前，的确是上古时代。至于是不是三千年前……”
“对，三千年！是三千年！”
那老妪突然起身，神色诡异，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白泽，说道：“我风族沉睡了三千年！好快啊，怎么一晃三千年就过去了？”
“不，不对啊！”
老鬼也变得神神叨叨起来，神色焦急，目光乱转，“怎么会是三千年？五千年才对！”
两人的诡异行为让孤山老人和鳄侃都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两人。
孤山老人说道：“两位道友，时间长了，记错一些事情很是寻常，且坐下慢慢想，不必着急啊！”
“娘的，这两个老家伙怎么回事？”
鳄侃惊疑不定道：“疯了吗？”
白泽意识到事情不妙，霍然起身，单手掐诀，魂海当中，那阳神小人手握菩提子，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一座七层宝塔自那白发剑客眉心飞出，绽放出无量佛光，直接将此方地界笼罩其中！
“好生纯粹的魂力！”孤山老人大惊失色，“这是佛门金光？”
佛光笼罩，那老妪和老鬼浑身一震，眼神从诡异转向迷茫，复又浑浑噩噩起来，发出瘆人的笑声。
“娘的！真君，这不行啊！”
鳄侃直接抡起巴掌，说道：“这两个老家伙和佛祖无甚缘法，还是直接抽吧！”
说罢，那老鳄快人一步，不等孤山老人出手阻止，上去就是两巴掌，将那老妪和老鬼抽得原地旋转起来。
“这如何使得？”孤山老人骇然道。
白泽收起七层宝塔，默然无语。
只见那两个老者竟真的被鳄侃两巴掌抽醒，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那老鳄，“你打我？”
“没有啊！”鳄侃诧异道，“方才论道，你二人说到兴起处，突然起身，脸撞到一起了。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那老妪十分怀疑。
鳄侃把手一指，看向孤山老人，说道：“不信你问孤山道友！”
“这……”
孤山老人嘴角一抽，对上老妪和老鬼灼灼目光，硬着头皮说道：“确是如此。两位道友一时激动，把我们都吓住了。”
“这样吗？”老鬼捂着肿起来的脸，“方才我们说到哪了？”
“天地变化，何以证道。”
白泽内心骇然，面色平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