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简溪晨起练功,轻轻地带上房门,伸了个懒腰,走到院落时,看见一袭青衫的白泽正在往厨房抱柴,愣了一下,跟他打招呼。
“溪儿起这么早?”白泽笑盈盈的。
简溪小脑瓜一懵,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心里疑惑今日白泽怎么这么温柔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厨房那边传来一道声音:“公子放着吧,我来就行了。”
简溪回头一看,正见小蛮腰间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从白泽手里拽过柴火,看见简溪,笑道:“小溪儿,这么用功吗,不多睡一会儿?”
简溪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师父是真师父,不是那个偶尔对她很不耐烦的假师父了,顿时困意全无,欢喜地扑了过去,叫道:“师父!”
白泽一把将她接住,蹲下身子,笑道:“溪儿好像长高了些。”
简溪的小脸红扑扑的,又叫小蛮姐姐,小蛮也打心底喜欢这小姑娘,眉开眼笑,说让他们师徒二人晨练一会儿,早饭马上就好。
白泽牵着简溪的小手,带她出去晨练。一路上小姑娘的高兴溢于言表,说让师父好好看看这一年来她的进步。
两人来到山水居外,白泽悉心陪着简溪打拳练剑。晨光熹微时,小丫头的额头已经布上一层薄薄的细汗。当此时,小蛮出门叫两人吃饭,白泽知会简溪洗漱,又叫醒六师姐用餐。
彼时裴果果还在蒙头大睡,听见白泽的声音还在嚷嚷别吵。直到简溪洗漱完毕,欢快地跑进房间,冲裴果果说道:“小师叔,是师父回来啦!快起来吧。”
裴果果这才从床榻上坐起来,蒙了一下,说道:“小师弟回来了?什么时候……”
“六师姐,是我回来了。”白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隐约的笑意。
裴果果这番才睡意全无,脸色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小声数落简溪怎么不早点叫醒她。小丫头一脸无辜,十分耿直地说道:“师父说他要来叫你的,我看小师叔起不来,这才换我来的……”
裴果果越听越觉得尴尬,连忙捂住简溪的嘴巴,赶紧起床。
白泽帮着小蛮收拾桌椅碗筷,摆上饭食,瞅见六师姐出门,倒是没有再打趣她,心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裴果果对简溪的照顾,只笑着打招呼。
裴果果应了一声,直接溜走洗漱。
如此一早过去,众人吃罢早饭,白泽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众人,小蛮没有料到她也有份,高兴地谢过白泽。
白泽又陪简溪读了会书,日上三竿时分,如法炮制,将观海秘境所得天字剑诀传予六师姐,这才动身去找四师兄。
陈平眼见小师弟平安归来,也十分高兴,受了那剑诀之后,难得愿意放下手中的剑,拉着白泽往紫竹林去了一趟,师兄弟三人饮酒论道,不觉月上梢头,仍不尽兴。
第二日,白泽先往断罪峰去了一趟,好不容易见着三师姐,对方正忙着批阅密函,见到白泽,眉宇间虽难掩疲倦,可依旧笑了起来,招呼白泽小坐看茶。
白泽眼见案桌上密函堆积如山,心里暗骂陆沉不是个东西,三师姐天仙似的美人儿,怎么能安排这么多事务。
可到底庄妍的“妖孽”之名不是浪得虚名。纵使难掩疲倦,莞尔一笑,依旧颠倒众生,直与平日里的高冷仙子不同,端是有一种挠人心肝的我见犹怜,愈发动人。
白泽听见堂上那些执法堂的修士,手中毛笔掉落在桌案上的声音,目光一瞥,只瞅着那些眼睛都看直了的狗男人们越看越不顺眼,不轻不重地把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羞红,心里直呼失态。
可到底是男人了解男人。
白泽心知那帮老狗指不定心里在琢磨什么,脸色愈发阴沉。庄妍恰在此时发话,说道:“你们且将密函搬到偏殿处理,我与师弟说上两句再论其他。”
执法堂那些执事感受到白泽那边给来的压力,早就坐立难安,听闻此言,如蒙大赦,抱着桌案上的密函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怎么,小师弟,南游归来,这些事情也要生气管一管?”庄妍舒身靠在椅背上,瞅着白泽,打趣道。
白泽一边在心里鄙夷林萧不识好歹,一边眉开眼笑,十分狗腿地凑了过去,给三师姐捶肩按颈,说道:“怎么偌大的执法堂,连几个女弟子都安排出来?三师姐闭月羞花的容貌,这就么平白让他们欣赏,那帮……家伙还有什么心思好好办事。”
白泽一个没收住,差点把“狗日的”骂出来。
“油嘴滑舌。”庄妍嘴上如是说,可心里倒是十分受用,笑道:“听你二师兄昨日传音说,你南游回来,长进不少?”
说着,回眸顾盼,白泽这才意识到林萧也不是一无是处,又被庄妍那一记眼神瞅得头皮发麻。
难怪那儒家帮酸书生创造有“顾盼生辉”这么个词儿。
这世上的确有人的眼神,能把人心魂给勾了。
白泽胡思乱想,按照三师姐男女通吃的“妖孽”威名,估计就是把这堂上办事的人全都换成女弟子,也没几个能受得住的。
如此一想,白泽倒觉得先前那几个狗男人情有可原了。
杀千刀的还得是陆沉那个狗东西。
要不是他百般算计,三师姐能离开坐忘峰来这个鬼地方?
白泽越想越觉得对,像三师姐这般的妖孽,就该待在山上,哪怕让旁人多看一眼,白泽都觉得罪过,想把对方捶成猪头。
“白泽,你想什么呢?”庄妍眼见白泽眼神飘忽,问道。
白泽笑着掩饰尴尬,将早就准备好的玉盒拿出来庄妍,说道:“三师姐,这是我南游得到的一样宝贝,乃是朱颜果,有驻颜妙用,我已经看过了,没问题!”
庄妍笑着接过玉盒,说道:“难得小师弟这么有心。”
庄妍事务繁忙,师姐弟两人没能多聊,三师姐只说等稍微清闲些,便回坐忘峰找白泽喝酒。
“三师姐的梅花酿我可是一直惦记着呢。”白泽笑道。
离开执法堂时,白泽意外地撞见陆沉。
陆沉眼见白泽从执法堂里出来,愣了一下,笑道:“师弟,何时有空来我执法堂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白泽瞅着陆沉,阴阳怪气道:“陆师兄看着挺悠闲嘛,早知道这样,师弟来之前,肯定要写一封拜帖的。”
陆沉一脸懵逼。
这小子从哪看出来他很清闲了?
他那眼皮子底下的黑眼圈,难不成是被娘们儿捶出来的?
这方陆沉还在发蒙,那边白泽已经告辞拂袖而去,只留下那道人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他在哪里招惹了这位仙门寄予厚望的仙苗。
白泽离开断罪峰,又往赤阳峰去了一趟。得知苏问如今仍未回归,但好消息是,他的下落如今已经有了些许眉目,秘法探查之下,只显示他人在北方。
白泽疑心莫非苏问出了昆仑,意外被时空乱流卷到了极北荒原?他将疑问说出,赤阳峰的人若有所思,称或许如此,已经托付执剑堂奔赴绝境长城的弟子顺带打探苏问的下落。
毕竟找人他们是专业的。
赤阳峰虽然也多有人手探查,可他们精通的毕竟是炼器、炼丹之道。
白泽辞行,时间尚早,思虑片刻,白泽又往梦蝶峰拜访了唐知之。如今长乐公主与唐知之形影不离,也算是造化弄人。回想当年在鸿胪寺相遇,彼时这位来自卫国的小公主还对唐知之颇有几分敌意,没想到如今形式逆转,来到仙门,倒是唐知之对她照顾颇多。
连着几日,白泽多番走访。仙门与白泽熟识,如今还在仙门的人,又多来拜谒山门。一时间人来人往,连着喝酒,战争愁云笼罩北境,酒局当中,多有议论。
热闹过后,生活逐渐平静下来。
白泽逐渐收心,每日教简溪修行读书,又在山上整日与林萧、陈平问剑,闲暇时偶尔去藏经阁拜访太上长老李怀山,读一读道门典籍,怡心养性。
这一日,三师姐终于闲下来,回到坐忘峰。师傅和大师兄都不在,林萧做局,将一众师兄姐弟叫到一起,到白泽的山水居聚餐,一番畅饮,其中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一日,林木萧萧,秋雨飒飒。
白泽晨起教完简溪念书,嘱咐小蛮,要外出闭关几日。说罢,御风而去,离开仙门,寻到一处僻静山脉,开始准备渡劫。
当初在观海秘境的悟得的一剑引发雷劫,第六道洞天隐隐有凝聚的征兆。如今清闲下来,心性完足,也是时候将这一剑握在手中了。
那青衫剑客立于秋雨当中,闭目凝神,剑意逐渐在体内汇聚,攀升。
不多时,山中剑意澎湃,云天之上,黑云怒卷,雷鸣骤起。雷劫降临的刹那,白泽俶尔睁开双眼,眼底精光毕露。
“轰隆隆!!——”
第一道雷劫轰然而至。
雷光撕裂天地,直冲那青衫剑客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