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宁扶桑三人,远远就看见了杨柳树下,一袭白衣,不染尘埃的空生。
瞧见三人,空生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支小草、李野山两人,还施一礼,有模有样的。
“尸体都埋好了?”宁扶桑目光瞥向他身后的几个小土丘。
空生点点头。
“既然处理好了,就动身离开吧。”宁扶桑祭出飞剑,素色长剑变宽变长,足以承载三人。
至于小和尚,他都是知境了,御风的速度,比她的剑快多了,不用去管。
宝剑出鞘的瞬间,支小草眼睛都亮了:“宁、宁师姐,你这剑是灵剑吧?”
“我听说,内门弟子都可以去藏剑阁选取一把灵剑,这把剑,就是你从藏剑阁带出来的那把吗?”
李野山眸光微动,心里下意识断定,这把灵剑的品阶不俗。
他记得,宁扶桑以前也有一把灵剑,似乎叫做“碎光剑”,结业考核的时候,她带的就是碎光剑,眼前这把灵剑,灵光和气息更盛。
宁扶桑“嗯”了一声,催促道:“别磨叽。”
她还是第一次御剑载人,虽然没试过,但想来不会出岔子。
呼啸的风,刮过脸颊,支小草抓紧了李野山的衣衫。
无数山川河流,峰峦叠嶂,走马观花一样,向后倒流而去。
适应了飞剑的速度后,支小草垂着眸子,看底下的风景。
树木郁郁葱葱,只有风吹过时,才会呈现出林中空地,蜿蜒的小路上,一行奇形怪状的“人”,推着囚车,牵着麻绳赶路。
“宁师姐,你看见了吗?”支小草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底下有人!”
连支小草都发现了的动静,宁扶桑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她风轻云淡地“哦”了一声,说道:“那不是人,是妖。”
支小草回味了一下宁扶桑的话。
妖。
妖?
妖!
这下支小草坐不住了,重心一偏,差点坠剑。
宁扶桑没好气道:“想死?”
“想死的话,自己跳下去,别连累其他人。”
第一次御剑载人,还是载两人,宁扶桑控制飞剑,本来就不容易了,支小草刚刚那么一动,若非她灵力深厚,想稳住飞剑,哪有这么容易。
支小草安静下来,吱了一声:“宁师姐,除了妖,似乎还有人,我们不救他们吗?”
宁扶桑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是圣人?”
支小草不敢摇头,只道:“不是。”
“那我是圣人?”
“……”
支小草讪笑两声:“宁师姐说笑了。”
他是圣人的概率都要大一点。
宁扶桑淡声道:“既然你我都不是圣人,救苦救难的事,与你何干?”
“就你这半吊子的水平,去了也是送人头。”
宁扶桑当然可以解决那群妖,但是没必要。支小草想救人的话,他自己去,她不会拦着。
但是他想救人,让自己去当打手,想得美。
李野山开口道:“空生大师已经去了。”
支小草见识过空生的本事,彻底放下心来。他有理想,遇不平之事,拔剑相助,却也有凡夫俗子的顾虑,生死的担忧,对自己本领的认知。
已经到了灵州的地界,宁扶桑没有等空生,直接御剑往宗门而去。
山门前,素阿剑化作一缕流光,消失不见。
支小草、李野山朝宁扶桑拱手道:“多谢宁师姐,载我们一程。”
两人还要去任务堂交任务,就此和宁扶桑告别。
宁扶桑没急着回内门,而是先去了一趟外门的弟子居。
外门中,朝阳峰为主峰,膳堂、任务堂、藏书楼、授课处,方便弟子活动的主要场所,基本都在朝阳峰。
新生弟子不会御剑,为了方便他们的起居生活,所以住处都设立在朝阳峰。
三年的时间后,他们熟悉了外门环境,便会搬到各峰之处。
青石板道路的两旁,生着杂草和不知名的野花,有杂役弟子手持剪刀,对其修剪。
宁扶桑还是那身玄衣,没有换宗门服饰,但腰间挂着的身份玉牌,彰显着她亲传弟子的身份。
两名正闲聊的女弟子,忽然止住话头,拱手见礼:“师姐好。”
宁扶桑微微颔首,略过二人,往前走去。
待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处,两名女弟子,才小声探讨起来。
“那位师姐的身份玉牌,是亲传弟子的吧?”
“玉质那么好,肯定是了。”
“不过玉面有阳光折射,看不清是隶属于哪一脉的。”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宁’字。”女弟子满眼羡艳,“那位师姐这么年轻,就是亲传弟子了,天赋肯定很好。”
另一名女弟子附和地点了点头,叹气道:“亲传我是不奢望了,我就想做个内门弟子。”
“那也得先考上外门弟子,只有做了外门弟子,才能参加外门大比呢。”她当年就是外门弟子,只是课业不及格,掉到了杂役弟子。
“诶,你说,那位师姐既然是亲传弟子,为何会来泉草园呢?”
同伴微微思付,“咔嚓”剪掉一截野花,嘴上道:“许是来找人的吧。”
泉草园有三十三座院子,四人一居。园内种植着垂丝海棠、金桂、丁香树,环境优美,阡陌交通,倒像是个世外桃源。
在这种静谧安宁的环境下,许多人生出懒怠之意,放松修行,宁扶桑一路走来,看见几座没关门的院子,里面有弟子在打瞌睡晒太阳,手边的书都拿倒了。
也有女弟子在捣鼓鲜花,似乎要做胭脂。
宁扶桑穿过巷道,停在牌匾刻有“三十三”几个大字的院子外,抬手扣门。
咚咚咚。
片刻后,有个身穿浅黄纱衣的陌生脸女弟子,开了门,上下打量宁扶桑几眼后,问道:“你找谁?”
对方语气,不冷不淡,宁扶桑浑然不介意,开门见山地道:“阮三娘住这里?”
女弟子下意识点了点头,朝内喊道:“三娘,找你的。”
屋子内的阮三娘,心里涌起一股疑惑,她停下手边抄书的活儿,往外走去——
“宁、宁师姐?”
阮三娘喉咙仿佛被鱼刺卡住了一般,断断续续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宁师姐怎么来了?”
自外门大比一别,她们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见过了。
少女一袭不打眼的玄衣,依旧压不住,满身的清傲与灵秀。
没有让人在门外说话的道理,阮三娘连忙让开路,“宁师姐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