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云哥你怎么了?”季行疏见云子猗突然脸色一片苍白,额间直冒冷汗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忙扶住他止不住颤抖的身躯,问道。
可云子猗此刻哪里说得出话来,只能扶着他的胳膊,几乎整个人下意识都倚靠在他身上,感受到对方切实的触感和温度,心中的慌乱才能稍稍平复一分。
对方温软的身躯紧紧靠在自己身上,那张精致的脸几乎要贴上他的脖颈,炽热的气息洒在肌肤上,季行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颗心就飞快跳动起来,脸颊更是一阵阵发烫。
应该是……吓得吧,毕竟云哥这副模样也太不寻常了,当真是吓坏他了。
季行疏这样想着,也不再追问,扶着云子猗在试衣间的凳子上坐下,原本想出门去喊医生,却被云子猗攥住了衣摆。
“别走。”云子猗终于低声说出这么一句。
可更多的话和解释,他却又都说不出口了。
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哪怕勉强维持住些许理智,心跳却依旧失序,气息短而急促,指尖一片冰凉,手心却发烫,身躯更是止不住地发抖。
哪怕没有什么疼痛之感,也实在是极不好受。
季行疏一方面担心的不得了,想着赶紧找医生过来帮他看看,一方面又只能顺着他的意留下陪他,口中止不住地问道:“我不是要走,只是想去请医生,生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云哥都这么不舒服了,找医生来看看嘛。”
云子猗却只是摇了摇头,攥着他衣摆的手更紧了几分。
季行疏没办法,只能蹲在他身边,静静陪着他。
就这样坐着缓了好一会儿,云子猗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有点幽闭恐惧症,抱歉,吓到你了。”
“啊,云哥没事就好,那我去把门打开吧,打开门你会不会好受一点?”季行疏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云子猗轻轻点点头,声音都还有些虚弱无力:“好,多谢。”
只是他这还是第一次病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开了门他这病就好了,不过想来应该多少能缓解一些。
“哎呀,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季行疏说着话,就已经打开了试衣间的门。
周别宴原本也在担心季行疏到底出了什么事,却又不好随便闯进去,一直在试衣间外等着,一看门开了,忙探头进去看。
结果却发现季行疏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反倒是云子猗脸色苍白的坐在凳子上,双唇还未恢复血色,一看便知状况不佳。
“这是怎么了?”周别宴皱了皱眉,忍不住走进去,“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云哥有幽闭恐惧症,我不知道,刚才门关了,云哥的病发作了。”季行疏压低声音和他解释了一句。
“什么?”周别宴惊讶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先扶他出来?”
很显然,他也没有应对幽闭恐惧症的经验。
云子猗虽然还没有从那样让人窒息的惊惧中缓过神来,却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缓缓抬起一只手,摆了摆。
周别宴见状,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你怎么样了,严重吗,要不要我去请医生过来?”
“不用。”云子猗摇了摇头,微微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就是……能不能稍微陪我一会儿?”
这病症来得突然,后劲也极大,一直到此刻,他心头的慌乱和窒息感都没有平复,刚才季行疏在他身边时还好些,人一走,险些又喘不过气来。
若是有人在他身边,似乎还好受些。
“好,没问题。”周别宴一口应下,扯过另一个凳子,紧紧挨着他,坐在他身边,犹豫了一下,又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云子猗刚才病发时出了不少汗,手心还有涔涔的汗意,若是选择握着手,只怕两人都不舒服。
可周别宴看得出,云子猗此刻似乎很需要人陪着。
或者说,他需要那种有人在他身边能给他带来的踏实感和安全感。
周别宴不了解幽闭恐惧症,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帮他缓解不适,便用这样的动作小心翼翼试探着。
两人的肌肤相处的瞬间,云子猗似乎微微舒了口气,身躯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
季行疏走过来,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试衣间里又没有第三个凳子了,便只能蹲在云子猗身边,也学着周别宴的样子,握住他另一边手腕。
就这样静坐了一会儿,云子猗的脸色才终于好转,双唇也恢复了几分血色,抬起头,弯眸绽起一点笑意:“我没事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添麻烦的,云哥没事了就好。”季行疏忙说道,“主要还是怪我,是我大呼小叫地吓到云哥了。”
“哪里能怪你?”云子猗笑道,“是我把自己这毛病给忘了,顺手关了门。”
主要是他这幽闭恐惧症自他来到新世界后都还没有发作过,平时也没有什么能让他病发的情况,才会这样掉以轻心。
“要不今天就别试衣服了,早些回去,先好好休息吧。”周别宴在旁开口道。
他之前就看云子猗的模样已经十分疲倦了,来试衣服已经是勉强,刚好寻到了这个由头,便忙劝他回去休息。
毕竟云子猗的身形本就清癯,何况他还在人鱼栖息地时也受到了污染的影响,身体状况本就比寻常人差上不少,白皙的肤色但凡稍稍有些不适就会透出苍白之感,好似十分虚弱的模样。
也就是他强打着精神,才好似没什么问题罢了。
“好。”云子猗也不逞强,对上周别宴暗含担忧和关切之意的目光,回以一笑,点了点头。
季行疏也不知这两人怎么就突然眉来眼去起来了,眨了下眼,虽然有些遗憾,却也同意道:“好吧,那我去把衣服换下来,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