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研是亲见小二上了二楼给一个屋的客人送茶水的,眼角看见一人灰衣毡帽手中提着一只茶壶,自然就被忽略了。
与南宫研擦脚而过的徐凤竹心头一阵狂跳,下到一楼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全部人已经进了房间搜查,并且被连累的房中的无辜人士发出大呼小叫的声音的时候,徐凤竹才匆忙的穿过大厅,头也不会的朝茶楼外走去。
本来还庆幸好不容易躲过这一劫的徐凤竹出了茶楼才发现,事情远非他所想的那么容易。他本来明明拴在茶楼不远处一匹马居然不见了。
一定是被南宫塘几个顺手牵羊了,徐凤竹恨的直跺脚。
不过跺脚可是没用的,若是南宫研搜索了整个茶楼找不出徐凤竹,说不定会怀疑到刚刚乔装成小二出门的他,到时候就麻烦了。毕竟,那小二身上穿着的可是他的衣服。
想到这里徐凤竹有点隐隐后悔,他都有点奇怪今天怎么好心,居然因为会顾忌一个小二的形象问题舍出自己的袍子。倒不是他不舍的袍子,金丝银贵的东西他黔郡王多着去,就是一个店小二有那样一件东西实在是让人乍眼。别说是本来就聪明的南宫研,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发现问题。
莫非是因为已经倒霉到让他神智不正常了。
还好徐凤竹发现这个问题不能深想,否则混乱和懊悔的思绪会浪费他更多时间。当下不再多想,看着眼前漫漫长路,考虑着要不要步行回宫的时候,远远的却见一人乘着一匹马悠然的朝这边而来,莫约看去,大概是个普通的路人。
本是忧心百结的徐凤竹心下一喜,脱下头上的毡帽,朝着那人使劲挥手。
因为离开茶楼没多远的位置,他还不敢大喊,生怕茶楼内的南宫研听到。
来人果然在走进徐凤竹的时候拉了拉马缰,那马很乖巧的在徐凤竹面前停了下来。
只是那人头上戴着纱帽,遮住了整张脸,再加上天色并不是非明亮,看不清面目。
“公子是叫我么?”
一个清脆的女声。
时下紧急,徐凤竹也不好与这人寒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茶楼门口,道,“小姐的马可否借我一用。”说着从里衣里掏出一些银钱。
没想那女子却是难得的爽快,“公子想去哪里我送送便是。”徐凤竹也知道自己那随身携带的银钱是不够买一匹马的,而且江湖中人多四处飘摇,若说要还,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再相遇。如此,倒显得虚情假意。
如果这姑娘恰巧是行侠仗义的女侠,那自是省却了这些麻烦。不过听这姑娘爽快的口气,倒还真像是。
回头看看依然没有什么动静的茶楼门口,徐凤竹不再多想,低声道,“如此,多谢姑娘。”说着,倒也不客气的翻身上了马。
坐在前面的女子不着痕迹的在他跳上马的同时,向前动了动身子,以保持与他有一定的距离。
按照徐凤竹所说的方向,女子一路驱马直行。对于坐在自己后面的徐凤竹,倒是一句话不多说。
徐凤竹刚刚离开茶楼,满脑子今天发生的种种,虽然身为郡王爷,但因为皇帝对他当成儿子一样的宠爱以及他空有头衔而无实权,不知不觉中便结实了一些江湖中人,这么多年下来,就算自身江湖经验不足,但是听来的看来的还是不少。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如此的惨败在一个女子的手里。
想到南宫研,更觉得心里针扎一样的难受,没想到,完不成南宫研交代的任务,他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懦弱的他,南宫研又怎么会喜欢。
前面的女子也是一路无话,两个人就这样平静的沿着一条小路朝前面行去。
一刻钟后,一直埋头沉思的徐凤竹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四周,才发现有什么问题不对了。虽然大方向是向皇宫而去没错,可是怎么感觉周围的环境这么陌生呢。
徐凤竹一颗心立刻被提了起来,低着声音道,“姑娘这是去哪里?”
“这不是皇宫的方向么?”坐在前面女子低声轻笑,反问道。
此刻天色已经亮了大半,徐凤竹仔细看过周围的风景,确定这个地方没有来过。
“不知道姑娘是否知道豫园道,那条路直通京城。”
坐在前面的女子双腿加紧马肚,道,“这条路也可以通向皇宫。”
徐凤竹心头划过一丝重重的不安,沉声道,“多谢姑娘帮助,在下在这里下来就是了。”
女子不答,身下的马却更快速的飞了起来。
徐凤竹目光一闪,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姑娘再不停下,我可就不客气了。”
被纱帽盖住面容的南宫塘忍不住心中暗暗惊奇,徐凤竹真是是二十岁么,为什么一遇到事情就晕蛋呢。她不停下来,以他的武功,莫非还不会从马上跳开不成。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南宫塘没必要再演什么了,眼见着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道延伸向山的另一边,当下扯住马缰,那马一声长嘶,安安静静的在原地停了下来。
不等徐凤竹说话,南宫塘已经翻身跳下马。
徐凤竹再傻,也知道此时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一脸阴历之气的盯着已经站到地面上的某人。
南宫塘解开面纱,笑道,“黔郡王,我们又见面了。”
如果不是已经在南宫塘收下吃过闷亏,徐凤竹此刻定然挥出了手中的剑,今天一天他受的冤气心中的怨气就是一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可是,想到脖子上还留有的那道血痕,徐凤竹只得恹恹的咽下了那口闷气。
“南宫小姐,这是干什么?”
徐凤竹看看四周,虽然不快,却还是忍着情绪闷声道。
虽然他人还在马上,南宫塘已经到了地上,潜意识对危险的惧怕已经让他不想再冒险,比如,现在,就连骑着马回身跑的胆量都没有。
当然,他不跑是对的。他的身后,一个俊美出尘的红衣公子已经摇着折扇从他身后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黔郡王,真是有缘啊。”
远远的,秦昊川大声朗笑道。
黔郡王差点一口血闷在嘴里,眼见着一时半会是逃不了了,才从马上跳了下来,黑着脸,一脸警惕的瞪着迎面走过来的秦昊川。
他知道面前这个口中有缘笑盈盈的公子并非是什么好人,那些记载了他最近行事的卷宗,可是从这俊美公子手中出来的。
若不然,他还不知道,京城居然有人能把线索摸的这么清还这么快。
南宫塘摘下头上的纱帽扔到一边,与徐凤竹一前一后形成夹击之势,笑盈盈的站到徐凤竹面前。
她现在虽然有点觉得徐凤竹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不过这也怪不得她。若果不是他先打自己的主意,自己说不定还会心慈手软些。
“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先不管南宫塘,这个女子的武功和胆识他都已经领教过,对于秦昊川他却没有见过的。江湖门派甚至一些主要代表人他都知道一些,至于那些勋贵子弟,他更是门儿清了。却是不知道京城之中还有秦昊川这号人物。
一身亲和儒雅,却又一身邪魅之气。虽然他与南宫昇关系很一般,但是也知道南宫昇选择朋友向来谨慎,身边也就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有名气的勋贵子弟。想到这里眼中一暗,更不知道这眼前看似无害实却又深刻的将他算计了一把的红衣男子,到底是怎样与进入府中不久的南宫塘搞到一块的。
徐凤竹脸色变换,看着秦昊川的目光除了不解还有不善。
秦昊川虽然对这位突然拜倒在南宫研这样的女子石榴裙下的皇家子弟也不甚了解,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摇摇手中的折扇笑道,“相逢皆是有缘,既然出来了,何必这么急着回宫,或许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秦昊川的眼睛里的笑意让徐凤竹隐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