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志诚凝视着狼影之后的两座巍然如峰的鬼神，浩渺的气场直指苍穹，他能感觉到它们的实力绝不逊于先前遭遇的那个凶猛的魔魁山。
就算单挑，他们任何一个都足以横扫彼岸山。
有趣的是，尽管这个世界的元气已经逐渐势微。
但“道”的力量似乎尚未彻底消亡。
他在九叔那个宇宙，见识过“道”在那方世界彻底匿迹的境况。
宇宙间的元气十去其九。
冥界门户封闭，连阴间的鬼兵神明也跨不出那道鬼门前往阳世。
死后之人不再成为魂灵，天魂归至天庭，地魂埋入土壤，人魂烟消云散。
超凡之法在“道”的撤离下一一褪去。
整个世间化作禁法之地。
而这样的鬼神对于天地元气的渴望远不及修士那样迫切。
所以，它们的实力尚无太大受损。
然而即使如此，这个世界的阳界元气在一千年之后，也将日渐稀薄，直至“道”的痕迹彻底消失。
每个世界都难逃这般的历程。
仿佛生死轮回一般。
至于什么是“道”，金志诚难以言表，只是知道它是最为久远的存在，每个宇宙的心脏。
两侧的鬼神显然感觉到了金志诚投来的目光，它们立刻变得警戒起来，如同两座忠诚的石碑，一左一右守护在狼影身旁。
但实际上，他们的恐惧早已满溢。
若有可能，此时它们真的很想拉上这位祖宗远远地逃离。
一番轻松的交谈后，竟听得狼影要邀请那位道士前往家中畅饮。
顿时，他们惶恐不已。
这个小祖宗又有什么花样？
幸好，最后那位道士委婉拒绝，才令他们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地。
“可惜了，你还算是个人物，有缘在帝国南部的横山山脉中找我吧。”半晌之后，狼影缓缓站立，临别前，回首提示道，“不清楚你和魔魁山谈了什么，不过我还是得警告，巫族都是顽固不化之辈。”
“你现在已得罪他们，尽早离国渡海会更安全。”
听此言，金志诚笑了笑，起身拱手，“多谢告诫，贫道会留意。”
目送狼青年和他的两个守护神离去，消失在林海中，金志诚挥洒真气熄灭火堆，转身领着数只黑狐向反方向而去。
没行多久。
其中一位尾随狼影的鬼神按捺不住，开口问，“狼影，为何要和那位道士套近乎？”
另一位也附和道，“的确，他在人间的实力也算一流，可你该知道，幽界有鬼神实力比他还强出不少。”
“更何况你身居高位，无需结交这种籍籍无名的道士。”
“你们知道个屁。”
狼影顿下步伐，冷漠道：“没看见那仙长一剑破开了道祖隔离天地人的封禁？”
“能做到？”
“或者你能？”
他注视俩鬼神，他们相顾无言，纷纷垂首，默默不语。
那由道祖布设的封印，他们无力击溃。
“这般强者，修为虽暂不高，只要时间允许，登顶三界也未尝不可。”
“这… 应该，不可能吧。”
狼影提醒他们：“忘了那位袁太宗吗？”
“...”
一鬼神小声嘀咕，“不是说，在神明的围攻中他丧身败道了？”
“你自己亲眼见到？”狼影反问。
“呃… 并非亲眼所见。”
“前不久，听奎叔说，‘神鬼杀命令’的传人在帝国出现。”
“你们没领悟这其中的深意？”
“啥？”
“这意味着‘神鬼杀命令’从未断绝，仍有后裔流传至今。”狼影低声道：“这事难道不诡异吗？”
“哪里诡异了？”
“嘿！”
“你们不就是以前跟我说起袁太宗的事吗？”
狼影一阵无语，“你们当初可是说，袁太宗在天界杀伐四方，末了天帝才亲自出手将其镇在混沌无尽之中。”
“是啊。”
“不过也是耳闻。”
“… 忽然不想跟你们废话了。”狼影摇头加快步伐，在林中树干间跃动。
“狼影，说话别只说一半，哪里奇异了？”
......
“有意思，这片大地的支柱同样是巫族和妖族在人间战乱中损毁的。”
“除了天界和地界，还有妖界，魔界，灵界，佛界...”
“那位狼影出身巫裔一族，是远古巫人九黎族，蚩尤之子的后代。”
“道祖老君的第一站就是封印西边灵山的佛界，为的是减缓这些小世界对人间的蚕食，延缓‘道’的隐退...”
“人间才是主界，无论是天界或是地界都需要依托人间生存...”
“天界吸收清气、地界吞食浑气、佛界食信仰烟火、魔界享受恶念...”
“妖界和灵界是次要的次元世界...”
金志诚眼神稍显沉郁，他尚是第一次听说此类说辞。
仔细一思量，竟觉有些道理。
清气升腾为天，浑气下沉成地。
但大部分的清浑之气终会被纳入天地之间。
换言之，人间的灵脉所生天地元气在经过层层过滤后，清气升腾融入天界，浑气下渗渗入地界。
人间好似一个元气的生发中心和枢纽站。
换个难听的说法。
天界、地界、妖界、灵界……这些小小的世界依赖吸收人间界之血维系生存。
元气，便是人间界的命脉。
人间元气充盈，他们得以饱食，元气衰弱，他们也会饿极。
回想那狼影的比喻，金志诚微微一笑。
通过与狼影的交谈，他得到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之前他从狐女那里了解了些许，不过受她的实力和背景局限，知道的信息仅仅停留在基础层面，深层次的东西她则全无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