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有德忙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包。
小包打开,里面是一根根粗细不等的银针。
傅老爷子净手、深呼吸,将银针消毒。
傅有德将傅仇的衣裳解开,傅老爷子眼疾手快地开始下针。
一根根银针扎下去,傅仇的灰败神色逐渐稳住,至少没有再继续恶化了。
傅老爷子扎针完毕,没有直接拔针,而是再次把脉。
确定他的脉搏稳定下来后,傅老爷子这才往后退了一步,坐回凳子上。
只这么一下功夫,傅老爷子的精气神就像是被耗光了。
他额头后背全是汗,手都开始微微哆唆。
在行驶的救护车上,要精准下针,控制傅仇的病情,对七十多岁的傅庆年来说,是极耗心神的。
傅有德看着傅老爷子的情形,忍不住在心中再次暗骂:姚秋星这个老疯子!
简直就是害人。
黄山最好的私立医院。
前些天傅老爷子决定过来黄山时,刚刚被傅氏集团秘密收购。
现在除了外观看起来跟从前一样,内里却有了大变化。
除了医护人员突然开始接受高强度、高规格的培训,各种设备也开始置换成国内领先的。
其中一栋楼更是被二十四小时戒严起来,里面布置了世界最先进的设备和最精良的医生。
因为背后买家神秘,所有人都在揣测医院到底被谁买下了
这栋楼又是给谁准备的
是什么样的达官显贵,有资格用这栋楼。
谁也没想到,这栋楼竟然这么快就被用上了。
傅仇被飞速推进了楼里,医生就位,各种设备运转起来……
傅仇的血液被送去检测,毒素是什么还没检测出来。
医生倒是先拿着dna检测结果出来了。
不出所料,傅仇确实是傅思妍那个早早被抢走的儿子。
他当初被亲爹抱走,给了姚秋星,谁知道人刚回来,却中毒重度昏迷!
眼看着人都要不行了……
傅老爷子看得心焦,他知道,姚秋星是故意的。
她故意给傅仇下毒,然后掐着时间给傅老爷子打电话,让傅老爷子体验“得到又失去”的感觉。
她在报复,用人命报复。
看着设备装上去,运转起来,血浆开始被抽出、分离……傅老爷子被傅有德扶着去了隔壁会客室。
此刻的傅庆年脚步虚浮,手在微微颤抖。
人刚落座,姚秋星又打电话过来了……
傅有德看向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示意傅有德接电话。
他现在已经没精力跟这个女人周旋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姚秋星就喊“傅庆年”,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怎么样人还活着吧”
“我可是算好了的……”
傅有德语气隐隐带着怒意。
“姚小姐,我们老爷刚刚为傅仇少爷扎针续命,心神损耗过度,已经昏睡过去了。”
“您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姚秋星明显愣了一下:“什么他昏睡过去了”
“他也有精力不济的时候”
“哈哈哈!我忘了,他也老了,七十多岁了……”
傅有德难得地怼人:“您不也七十多岁了吗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放不下呢”
“您折腾这么多年,得到您想要的结果了吗”
“您活成了孤家寡人,真的快活吗”
那边显然没想到傅有德会怼人,她气得破口大骂:“我当然快活!”
“只要傅庆年不快活,我就快活!”
“你告诉傅庆年,如果他来跪着求我,我就告诉他傅仇中的毒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给他解药啊!”
“如果他不来求我,就等着傅仇死在他面前吧!”
说完,姚秋星先挂了电话。
傅有德看向傅老爷子:“老爷,我逾越了。”我骂人了,还说您昏睡了。
傅老爷子疲惫地摆手:“不,你说得很好。”
“她已经疯了。”
“就算我求她,也只是让她快活一下。”
“她不会让我们这么顺利的。”
“不过她的话倒是给了我们抢救的方向。”
“能在短时间内通过别的药物迅速解毒的,不会是砒霜一类的东西。”
“再加上傅仇的身体症状,我们的范围缩小了很多……”
傅老爷子说着话,立刻将主治医生叫了过来,商讨起来。
傅老爷子不知道,挂了电话的姚秋星对着里屋大吼一声:“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恭顺地跪在姚秋星面前。
“摘掉面具。”
面具男把面具摘掉,露出一张跟傅庆年有三分相似的面容。
只是这张脸上,竟被交错划了两刀,看着有几分狰狞和恐怖。
若是傅思妍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她孩子的爸爸。
当年化名、伪装成自己喜欢的类型,处心积虑接近自己,哄骗自己生了孩子又偷走的男人。
“主人。”
姚秋星一转头,从一旁的女仆手中拿起一根鞭子,用尽力气抽打起来。
虎虎生风的鞭子带着残影甩在男人的脊背上。
男人一动不动,跪伏在地,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虐打。
看着熟悉的脸在自己面前隐忍地跪伏,姚秋星忍不住露出狰狞诡异的笑容。
旁边的女仆看得嘴角抽搐了一下,赶忙低头,不敢让姚秋星看到自己的恐惧。
好在姚秋星到底年纪大了,很快就累了。
她气喘吁吁丢下鞭子:“我累了,送我去睡觉。”
跪伏着的男子起身,将姚秋星轻柔地抱起,如同捧着最珍贵的珍宝,步伐稳健地往内室而去,留个女仆一个血迹斑驳却沉稳的背影……
感受着怀抱的温暖坚实,姚秋星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只要闭上眼睛,她就能幻想抱着自己的人是傅庆年。
傅庆年抱着自己,送自己上床。
傅庆年也会如狗一般匍匐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
她被放在床塌上,被褥被拉开、盖上。
枕头被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和高度。
熟悉的熏香开始飘散,安抚灵魂的音乐也开始响起。
“帮我关好门窗,你在旁边守着我。”姚秋星眼睛都没睁开,熟稔地下命令。
可下一刻,一块带着异味的帕子猛地捂在了她的鼻子上,用力摁紧。
姚秋星惊骇地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一张狰狞仇恨的脸。
男人紧紧咬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质问:“你说,我儿子到底中了什么毒”
“你说!”
姚秋星使劲蹬腿,使劲拉捂着自己口鼻的大手,却怎么都拉扯不开。
昏迷过去以前,姚秋星绝望地想:你倒是先拿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