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泉池旁边,少女侧身倚着大汉的身旁,高兴地说起将来的打算:“吉哥哥,我想我要跟我的婆娘嫁给你好了。我说的是小飞。小琴本来就是你的,你自然要娶她。我之所以也要嫁你,就是想借你做个挡箭牌!挡一辈子的挡箭牌!因为我和婆娘要一辈子在一起,但那样子的话,礼教所不容!不由得我们自由自在的!先前我俩都给家里逼着要出嫁呢。虽然如今离家出走,但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家的……那时怎么交代呢?就说浪迹江湖的时候给你这大坏蛋抢去做了老婆就好!你最好还得让我俩都生个孩子,那就妥了!我们两家不管高不高兴,都已经生孩子了就只好认了不是?”
吉义张口结舌,筋疲力尽无力说话,点头而已。
李宛风把耳朵贴在吉义胸膛上,顽皮地笑道:“吉哥哥,小弟之所以要做大哥你的人,其实也是看上了你很有女人缘!那样小弟跟着你也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女人!会帮你保护和疼爱她们。你说咱们是不是相得益彰啊?”
吉义更加无语,哼哼而已。心想自己这一辈子所结缘的奇女子委实不少,眼前这位婉凤姑娘还是宛风小弟,也是一个奇葩。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人生苦短,得乐且乐,能乐得长久那自然更好。自己的确也理解她的打算,她的确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至于高飞鸢也会嫁给自己?吉义只觉不可思议。当年望其项背只觉高不可攀的总角小娘,今后也会做自己的女人?只能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命运奇妙,没有想到的事情会发生,打算中的事情却未必得成。
李宛风的打算,第二天就被一个意外打断。
原来李宛风有一个姑姑名叫李柔,是天极门的大法师,对李宛风的父亲李宕起家有过很大的帮助,原本已经做到祭酒,正要升国师时毅然放弃御法师地位,宁肯做散人,离开俗世清静修仙。李宕兼领西蜀节度使之后,李柔闻讯也来到了西蜀,在名山大川之间云游了一番,看中这座罗浮山,遂在此定居下来。
吉义一行人经过罗浮山,正好与李柔不期而遇。
“哇,好飘逸的一位仙姑!”李宛风远远发现李柔的背影,这样惊叹,却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姑姑。
“是啊,还有仙鹤相伴呢!”高飞鸢也叹羡不已。两个便互相拖拽着飞奔上前去看。
李柔听有脚步声从后面追来,回头看时并不认得两个大女孩,毕竟已经多年不见,莫说高飞鸢,就连亲侄女李宛风也认不出来了。
但当两个女孩上前来时,就不由得感到面熟。李宛风看着眼前这位仙姑一般的年长修道女子,疑惑道:“这位女师父好像哪里见过?”高飞鸢努力回想道:“我……我似乎在你家见过她呀!”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想起来了。两个人便互相一拉手,掉头就要跑。
“站住!”李柔笑着一跺脚,喊出了侄女及其伙伴的名字:“凤儿!鸢儿!你俩要往哪里跑?怎么一见我就要跑,岂有此理了!”
两个女孩不得不站住,互相吐舌,然后乖乖施礼。李宛风道:“姑姑。”高飞鸢道:“阿姨。”
原来李宛风母亲过于温柔,父亲又经常出征在外,儿时多由李柔来负责管教,因此李宛风不怕别人,单怕这个姑姑。高飞鸢与李宛风玩得过火时往往给李柔教训,因此高飞鸢也怕。多年之后两个女孩一见到李柔都还本能害怕。
如今高飞鸢女大十八变,李柔是完全认不出高飞鸢了。不过李宛风变化相对不大,而且全天下截短头发的人本来不多,女孩子更少,李柔略一看就认出是自己侄女没错了。
李柔逮住两个女孩,免不得要问一番话。正问着,后头吉义等人走上来。李柔问道:“他们是什么人?”高飞鸢含糊道:“朋友。”李宛风急忙向高飞鸢使个眼色,笑道:“哪算什么朋友?姑爷爷……人家雇来背行李的脚夫而已。”
牛头陀愣道:“脚夫?”吉义还算聪明,很快会过意来,如果说是朋友,一定会被留心盘诘,便把牛头陀往后一推,自己上前施礼道:“仙姑在上,小人们是两位大小姐雇的脚夫,得见尊颜,三生有幸。”
李柔看了看吉义。由于吉义有化装,李柔认不出这就是名闻天下的某人,看样子是个江湖好汉,略一点头,微笑道:“你这脚夫倒也有礼,读过不少书吧?”
吉义陪笑道:“不敢当。”也不多说,就此退下。
李柔没多在意吉义等人,继续问李宛风和高飞鸢。李柔也知她俩是因为闯了大祸而离家流落江湖,如今还在被朝廷通缉着,两家都有派人到江湖上暗地查访,但都没得到她俩的音讯,如今给李柔撞上,怎能不管?
于是李柔要把李宛风和高飞鸢留在身边保护起来,也可再教导教导她俩。等将来有大赦天下时再把她俩交还两家。私下里可以先知会李宛风的母亲来这看望女儿,免得悬心,然后派个心腹去告知高家。相信有自己保护她俩,两家都可以安心了。
李宛风和高飞鸢暗暗叫苦,互相瞪眼,无可奈何。她俩可不想要被李柔留下。留在这山里,哪里有跟吉义走江湖那么有趣?哪怕有仙鹤,过些天也就看腻了。可是既然被逮住了,哪里容易溜走,而且对这位长辈又怕又爱,总不能动手跟她打架,强行脱逃。
高飞鸢还想着自己脱身,若无其事对李宛风道:“凤儿妹妹你就跟你姑姑呆着,可以学些法术也可以学些弹琴、养鹤、刺绣什么的,多好!我……我跟朋友有约,必须赴约,否则无信。那个……改日再来这里看你。”
李宛风脸皮一阵发抖,想要捏高飞鸢一把,但又怕被姑姑看破,只得尽量有女孩子气一些说道:“鸢儿姐姐你有甚约?不过是些狐朋狗友,我劝你还是莫跟他们来往了吧!咱们一同留在姑姑这儿受教多好,不比浪迹江湖强?”
高飞鸢禁不住也脸皮发抖,心想在这受教,当然不比浪迹江湖强!眼睛狠狠一瞪,意思是,你自己倒霉就罢了,还要拉我!
李宛风皱皱眉头,意思是,好婆娘,我们说好要一起的,这种倒霉事情你也不能撇下我啊!又眨眨眼睛,意思是,我姑姑可厉害的,外柔内刚你知道的,你想自己跑是没门的。
高飞鸢一翻白眼,然后闭上眼睛。意思是认命了。
李宛风为了不耽误吉义的正事,冲吉义等人叫道:“姑……姑娘们有姑姑保护了,不走江湖了,不必你们跟着了,拿了这酬劳走吧!”说罢拔出高飞鸢头上的一枚玉钗,走去递给吉义。
那玉钗原本是李宛风的祖母传给她的母亲再传给她的,可谓传家宝了,李宛风又私下给了高飞鸢。这时候遣散随从按道理要给赏钱,可是两个女孩身上并没有钱,李宛风就用这个代替。暗中还有一个意思,就是作为信物,告诉吉义彼此不要忘记,后会有期。这意思在姑姑眼皮底下当然不好明说。赶紧得把吉义打发走,免得给姑姑看出破绽。
(待续第十六回《龙行出海,虎斗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