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面露苦笑,此刻李迅正紧紧拉住马车的车门,他怎可能不顾一切地驾车离去呢?
吕尘察言观色,看出司机的忧虑,不由得带着一丝讥讽之意,自怀中取出一枚熠熠生辉的灵石扔向对方:“此枚下品灵石足矣,你只需驾驭飞梭前行,若出现任何问题,皆由我一人承担。”
然而司机哪里敢接?为了防止引发意外,他已决定熄灭阵法,甚至准备取下驱动令牌。
这一意图再次落入吕尘的眼中,刹那之间,吕尘身形一闪,瞬间按住司机,将其压制在驾驶座上。另一只手死死保住驱动令牌,紧接着更是一抬左腿,意欲亲自催动飞梭腾空而去!
“如若你再这般胡闹,我必将此事上报天宪司!”司机声嘶力竭地喊叫,却仍然无法阻挡吕尘的疯狂行为。
李玄冷声说道:“何须上报天宪司?吾便是执法仙官!”话语未落,他猛地抓住吕尘的后领,手腕微微用力,便将这狂徒自飞梭中拖了出来。
方恒并未阻止,如今局势已然改变——吕尘明显挑衅滋事,并付诸行动,作为执法仙官的李玄出手制止乃是职责所在。
吕尘未曾料到自己会遭遇如此强硬对待,不禁惊呼:“何处来的假扮修士,在老夫面前冒充执法仙官?”
面对愈发嚣张的吕尘,李玄愈发严厉,一套娴熟的仙术擒拿之法施展而出,将其按倒在地,双臂反转于身后,只差套上一道封印禁制。
吕尘痛得咬牙切齿,醉意瞬间消散大半,但他仍旧不甘示弱,口中咒骂不已:“方恒,你若再不出手制止他,我……我和你没完没了!”
此时方恒刚好打发走了那辆灵能马车,转身淡笑着回应:“吕师叔,此事乃师叔自行惹起,执法仙官执行公务,我又如何插手其间?”
“起来,给我安分些!”李玄略微放松了钳制,低喝一声示意他起身。
吕尘感受到手上的束缚略有松动,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回望眼前那位正气凌人的青年,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惧意。
“你……你是哪家仙府的人?”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妈的,为何自己白天被他欺辱还不够,到了晚上还在外面吃瘪?即便这帮狐朋狗友并非假冒的执法仙官,他也定能找到方法教训他们!
李玄见他那副毫无畏惧的模样,遂向方恒问道:“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他是我报馆的同僚,名叫吕尘,以前专门负责采访各大仙宗消息。”
李玄闻言豁然开朗,原来竟是冤家狭路相逢。“在下李玄,曾任北城区仙署巡查使,如今已是市刑警司执法仙官,吕师叔有何指教么?”
吕尘瞥了他一眼,冷冷哼道:“哼!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不过是个小小的执法仙官而已。告诉你,我和你们吴队长交情匪浅,若今晚之事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让他撤了你的职!”
“哈哈,小方师弟,你们报馆的同僚平日都是这般嚣张跋扈么?”李玄并未与他对峙,反而转移话题与方恒交谈。
方恒无奈地摆摆手:“我新近入职,尚未摸清他们那些不成文的规定,哎呀,不曾想做个记者竟然这般威风,打个招呼就能让执法仙官丢官罢职啊……”
两人这话语间蕴含的嘲讽之意,显然是针对吕乾自视过高之举。
这一番讥刺再次触怒了吕乾,他立时从纳戒中取出通讯灵石,一边拨打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有种便将你的修为境界告知于我,若是我不能令你修为尽失,我这个‘吕’字就倒转过来书写!”
李疾风闻此言,不由得朗声大笑:“双口吕即使倒转过来,不仍旧是个吕字么?你这人实在有趣,放出狠话还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方宴在旁亦是笑得前俯后仰。
此刻,吕乾接通了通讯,特意加大声音道:“吴队长近安,正是贫道吕乾。”
“嗯,也没何大事,吴兄,刚才在幽狐街乘飞禽赶路时,遇见一位声称是贵刑堂之人,硬要与我争抢骑兽,还将我强行拉下飞禽,按倒在地,似乎想要对我施加法术攻击。”
彼端传来吴国涛淡然的声音,只听得吕乾得意洋洋地朝方宴和李疾风抬了抬下巴,随后开启了音波传讯,低语道:“小子,你就等着承受天雷轰顶吧!”
紧接着,吴国涛的声音透过音波传来:“吕师弟放心,让你安排此人与我通话,若是假冒,我立刻布下天罗地网将其擒拿;如若是真乃我刑堂弟子,必令其亲自向你赔罪道歉!”
李疾风听了心中一紧,他新近加入刑堂,对队长的喜好和人脉并不了解,此刻不禁有些担忧:万一吴队长与吕乾有过生死交情,自己此举岂非自找麻烦?
方宴仿佛洞察了他的忧虑,立即出言应对:“吴队长您好,我是《九霄日报》驻外记者方宴,适才吕师叔提及的那位刑堂弟子正是李疾风,今日他请我共进晚膳商议公务,不曾想竟发生了些许误会。具体经过在此不便详述,我仅愿表明一点——实则是吕乾前辈挑衅在先,而疾风师兄乃是正当行使职权,望吴队长明察秋毫!”
李疾风听他为自己辩解,也连忙附和确认自己的身份。
吕乾却大声打断:“吴队长,你可别听他们狡辩,那个姓李的家伙下手毒辣至极,差点儿将我的手臂折断……”
吴国涛沉默片刻,淡然回应:“吕师弟,抱歉,此事看来我恐难以助你。”
“啊?你说什么?”
“呵呵,若是仅有小李的一面之辞,或许我会有所疑虑,最终多半会选择顾及颜面,让他向你赔礼道歉。然而此刻却是方宴师兄亲口证实,虽然我尚未与他会面,但我坚信他的人品绝不会撒谎欺骗于我,因此……”
吕乾惊愕不已:“吴队长,你的意思是我们相识多年的交情,竟然还不及一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修士?”
吴国涛轻轻一笑:“吕师弟,在你这样说之前,最好先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来你为我们刑堂做出了几次重大贡献的新闻报道?”
“这……”
“记不起来了罢?但方宴师兄近日的表现却让我印象深刻!他一心一意协助我们刑堂扩大名声,所做的事情件件都充满了人性关怀,如此情况之下,你说我是该信任他还是信任你呢?”
一日之内,两次遭受如此赤裸裸的羞辱,吕道友心内五味陈杂,口中嗫嚅,竟一时找不到应对之词。
吴真人面色阴郁,沉声言道:“罢了,此等琐碎之事无需再来烦扰于我,自可召请执法弟子前来处置。”话音刚落,便已切断通讯。
吕帅立时如遭雷噬,僵硬原地。李迅与方宴二人在一旁互觑一眼,皆不禁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之意。
“吕真人,那倒写之姿,如今如何?还敢妄图罢免吾之职责么?”李迅挑衅之言犹如点燃引信,令吕帅怒不可遏,面色铁青。
“真是晦气至极!”吕帅愤然咒骂,狠狠瞪了方宴一眼,“方道友,此事未完待续!”
正当其欲拂袖离去之际,李迅适时挡住了他的去路:“急匆匆地要去何处?莫非连遁光都不需驱动了?”
“遁光?我……我偏要步行又如何,难道这也需阁下操心不成?”
李迅仰天长笑,指向不远处闪烁着灵光的巡逻仙舟:“观那仙舟如何?”言毕,再度施展手段制住吕帅,并朝方宴狡黠地挑了挑眉。
目睹吕帅当众出丑,方宴心中虽暗自窃喜,却又觉此举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一句口误,何以触动他至此?待到酒醒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宗门禁闭之地,他又会有何感想?
不久后,李迅唤过巡逻仙舟,出示令牌阐明情形,将吕帅交付给巡逻弟子处理,随后又为方宴安排了一艘飞舟送行。
乘坐归途飞舟,回味起方才的一幕,方宴除了感慨李迅的义气深重,亦对吴真人的话语深思不已:现如今,吕道友那般倚仗身份背景而图谋私利之举,似乎愈发难以得逞矣。若无实打实的修为作为底蕴,他人何来理由对你礼让三分?
故而,所谓颜面之物,唯有依靠实际行动去争取,方能显现其真正价值;否则只停留于口头之上,则无异于空中楼阁,关键时刻,只怕只会如同吕道友这般,沦为他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