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宴身形轻闪,瞬间退出数尺之外,臀部着地,跌坐在修炼用的蒲团之上。林晓灵掩嘴轻笑,借势起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惊奇地道:“好玄妙的手法,你这般两三次拂拭,我腿部的不适竟消失无踪了!”
“此乃机缘巧合,家母体质虚弱,医者言需常刺激足底经络,昔日我曾多次替她按摩调理,略懂一二罢了。”方宴面露憨厚之色,微微点头应答。
林晓灵满意地点点头,语带期许:“如此甚好,日后如有需要,还望你能相助,届时务必前来相援。”
嗯……那便要看是什么样的需求了!方宴装出诚恳的样子笑着回应,心中只期盼这位仙子般的女子能早日恢复常态。
林晓灵缓声向方宴介绍起了《天元晚报》以及他们所在的灵媒部门情况,并补充道:“今日便当作是你融入新修炼环境的第一日,一切遵从柴掌门的安排,多研读近期的仙讯。明日我有一场重要的访仙任务,清晨到达修行之地,你随我一同前往。”
方宴颔首称诺,终于暂时摆脱了这位美丽却又令人头疼的女子的影响。
“记得将门户带上!”林晓灵叮咛一声,目送方宴轻轻阖上门离去。她在脑海中回味着方才方宴那份未经世事的羞涩与那引人遐思的身躯,心中涌起一丝久违的愉悦,满足地伏案而憩。
方宴则是在广大的修炼殿内研读仙报,手中握着一支千年紫竹炼制而成的笔,时而勾勒关键字句,做出修炼心得的记号。他对读报之事始终保持着独特的修炼习惯:遇到优秀的文章,便以墨迹标注,心中默默汲取其中蕴含的修炼智慧;若发现有不当之处,则同样记下,以便有机会请教高人解惑。
正是凭借这样的刻苦钻研,在大学的漫长岁月中,他遍览无数仙讯,炼就了扎实的文字功底。
正在他聚精会神之际,一股淡淡的香气悠然飘来,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波点长裙和一双赤红的丝质飞燕履——显然,一位仙子已立于他面前。
正欲抬眸致意,方宴却听见对方先行发话。
“喂!你可是何方修士?这是我修行之地,怎容你随意侵占?”声音虽甜美,但却充满敌意。
眼前这位仙子姿容出众,上身穿着一件素白仙袍,秀发齐肩,清秀的脸庞配着一对迷人的梨涡,犹如从港岛仙侠剧走出的清纯仙女!然而,这样开口的口吻,却大大削弱了她在方宴心中的美好形象。
即便如此,方宴依旧压制住内心的不悦,起身赔礼道:“抱歉,在下并未察觉此处已有修士驻足,只是见此地无人,便借此翻阅仙报。在下名叫方宴,乃是新晋入门的试炼弟子。”
仙子上下审视着他,嗔怪道:“你这人倒好,不仅占据了我修炼的位置,还将座椅烘热,如今叫我如何安心坐下修炼?若是因此延误了我撰写仙文的进程,你能担待得起么?”
真是娇气!区区在下坐过的座位,再坐又能如何,难道还会沾染凡尘俗气不成?
面对这等无稽之谈,方宴摊开双手无奈回应:“那要不……我将座椅移到通风阵法之下稍作冷却如何?”当然,他并不真的打算付诸行动。
仙子瞪了他一眼,随手抓起桌上的仙报浏览起来,此刻她的脸色愈发阴沉。
“你又是哪路仙师?竟胆敢仿效前辈评阅仙报?”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一张蕴藏着神秘波动的玉简被拍在案几之上,江茹芸,这个容貌出众的女修不满地质问:“这篇关于修士拾取灵宝而不占有的修炼心得,为何这般支离破碎,信息不明?”
方宴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出那是篇描述修士道德情操的文章,这类题材在修行界虽然并不罕见,但竟然能刊载于宗门秘录之上,已让他倍感惊讶。然而更加出乎意料的是,此篇文章竟连最基本的修炼记录要素都没有齐全,更别提那些至关重要的修炼感悟点了。
作为一名普通的秘录研读弟子,方宴同样觉得这篇心得匪夷所思,根本无法满足同门对于此类事件深入了解的渴望。于是,他在文末留下了八字评语,准备找个适当时机请教林晓丽长老或是柴鹏宗师。
未曾想还未等到与两位长辈交流的机会,文章的执笔者便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这么说来,眼前这位烈性女子便是那位以探寻真相着称的外门弟子江茹芸了?嘿,我还当是什么世外高人呢,原来你也只是个实习弟子,又何必摆出这副傲慢姿态?
心中揣度清楚,方宴便欲据实以告,却不料江茹芸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反而是咄咄逼人地质问道:“这篇心得经过晓丽长老与柴宗师双重审核,并由宗门典籍堂再次审阅定稿之后才得以录入秘录,倘若真有问题,他们会察觉不到?你以为自己修为高深,比他们还要通透?”
这一番话顿时让方宴陷入了沉思。确实,如此明显的疏漏,他们怎会看不出来?可他们是宗门的老辈高人,怎会忽视这一点呢?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莫非是遵循着某些不能言明的规矩?
方宴深知大宗门内人事错综复杂,便多了个心眼:像这样的修炼心得主题能录入秘录已是难得,偏偏文字间还满是瑕疵,幸而篇幅短小且位于秘录角落,不至于引起太大风波。
如此看来,莫非这个方某人在宗门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以至于柴宗师等人对他敬而远之,只得选择看破不说破?他此刻脑海中浮现出花师姐曾经提及的那个靠山弟子的形象——她也是近期加入宗门的实习弟子,行事张扬,仿佛正是花师姐所说的那个特权弟子!
若果真如此,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但这却让方宴越发窝火:还好有花师姐相助,有那神秘力量庇佑,否则我岂不是要被她顶替,不明不白地沦为她的晋升踏板?哼,既然老天安排我们相遇,若不尽吐这口怨气,我方宴又怎会认输!
“哈哈……”他淡然一笑,挥手道:“柴宗师每日需审阅的秘籍心得数不胜数,你的这篇心得自然未能引起他的注意,存在疏忽也在情理之中。”
“你说什么?”江茹芸怒目圆睁,胸脯剧烈起伏,显然已被气得七窍生烟。
她一把拽住方宴的衣袖,拉着他朝柴鹏宗师的办公之处走去:“走!我们找柴宗师去评理,若是他也赞同你的批注,我今日就随你姓!”
方宴从容地摆脱了她的束缚,微笑着说:“哎呀,柴宗师事务繁忙,怎能为了这点琐事打扰他呢?而且这都什么时代了,在修行界,就算入门拜师也不再讲究改姓之事,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江茹芸未料到他会避而不战,气得连连跺脚,旋即转向林晓丽长老的办公之地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