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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妮实在饿了,见东西上齐,便准备甩开腮帮子大吃一顿。

然而,忽然眼前一晃,却是出现个邋里邋遢的老婆子,“大娘子,您长生!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允半张饼子吧!”

赵云妮嫌弃的撇撇嘴,她也不屑于跟老婆子歪缠,直接就不耐烦的叫起了店伙,“小二,你们这店是怎么回事,竟然让乞婆子随便进?”

店伙闻言赶紧过来,一边给她陪不是,一边哄那老婆子,“李婆子,我们掌柜的看你儿子可怜,收留他在柴房养病,你可莫扰了我们生意啊!”

李婆子闻言禁不住眼泪淌了下来,双手作揖打恭的恳求,“小二哥,老婆子不敢扰客,实在是我们母子饿得狠了,才厚着脸……”

店伙瞥了眼赵云妮,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只得继续对李婆子劝说,“唉,不是我不通人情,就算你儿子是举人老爷,到底落魄了……”

赵云妮听到举人两个字,不由得心里一惊,赶紧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李婆子被那店伙说得满脸通红,“小二哥,那我先回柴房了,要是客人吃剩下的,您多少给我们娘俩留些,我儿已经饿了一天了。”

店伙不耐烦的点点头,“行了行了,上晌没客人打尖,灶上也没动柴火。下晌倒是有几波客,人家都自带了干粮。且等着吧!”

待那李婆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赵云妮才好生吃起了大饼。

没多大会儿功夫五张大饼,一碗热粥风卷残云的入了肚子,赵云妮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拍拍肚皮。

天色还没全黑,她也没什么困意,便叫过店伙打听起来,“小二,那乞婆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说他儿子是举人老爷?”

店伙见问,赶紧满脸堆笑的解释,“大娘子,这李婆子啊,前阵子母子二人走到了俺们店外,她儿子好死不死晕倒了。”

“我们掌柜的心肠好,不仅让我扶他进店来暖和,还请了郎中来瞧他。原来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夜里睡在别人屋檐下着了凉,加上饿了两日才晕了。”

“虽说不是什么大病,到底郎中的诊金也要三百文,还开了汤药,花了俺们掌柜五百文。这母子倒好,病好了却不肯走,非让我们掌柜的收留。”

“还说什么她儿子是举人老爷,要是助几两银子让他们母子回乡,以后定有大礼相谢。大娘子,你说哪里有举人老爷会这么落魄?”

赵云妮眼珠转了几转,“那也说不定嘞。他又何必骗你一个店小二?”

店伙听得一咧嘴,“嗨,骗不骗的我也不理那些。我家掌柜倒是和大娘子一样说。不过掌柜的心肠再好,也怕被歹人骗了银子去,并没有给他银两。”

“结果这母子就赖在店里不肯走了。我们掌柜的也不赶人,哪日要有客人的剩饭剩菜,就让我送给那母子吃。”

赵云妮扣着脑袋琢磨了下,“这样,我这人没别的,就是见不得人落难,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母子?”

店伙闻言也不推辞,他上下打量了下赵云妮,见她身穿细棉布多幅纽扣的小翻领对襟衣,外面罩着上圆领外衫。

这看起来倒不像个乡下村姑,怕是手里有些银钱。若是她愿意搭救那对母子,还真是替掌柜的去了个麻烦。

当下店伙连连点头,便引领着赵云妮去柴房。

柴房中。

贺玉荣病体初愈,加上缺衣少食显得有些憔悴。他半躺半卧在柴堆上,只觉得四肢发软,眼前直冒金星。

他知道自己这是饿的两眼发昏,等了这许久,也不见娘回来,便想挣扎着起来。刚好听到柴门响动。

贺玉荣抬眼一看,却是贺母手中破碗空空,拄着根枯柴慢慢挪了进来。

贺玉荣长叹一声也无力气说话,重又躺了下去。

贺母看得心酸,一边抹眼泪,一边回想这些天的经历:自己养的好大儿,堂堂的举人老爷,想不到竟然落得这般田地。悔啊,实在是悔啊!

要是当初不得罪柳茵那死丫头,说不定此时儿子已经是进士大老爷,更说不定授了什么官,自己成了太夫人,从此安享晚年!

或者哪怕不进京赶考,就凭举人的功名,哪怕等不来授官,在府县做个小官吏那也好啊!

甚至退一万步讲,哪怕在村镇做个乡绅老爷,有免税四百亩的特权,仅凭这个,每年也可得几十两银子,那也是人上人的日子!

如今可好,儿子残废了。来这外府本想投靠柳茵,再不济讹诈些银两回乡也好。哪曾想,这意狠心毒的小蹄子,仗着韦家的势为难自己母子。

更是趁夜偷袭,惊得母子二人觉都不敢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出城,走了不知多久,却是又迷了路。好不容易碰到个樵夫,得知附近有驿站,才挣扎着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哪知,还不等母子二人去讨饭,儿子竟然晕倒在地。

贺母当时感觉天都塌了。

要是好大儿没了,自己可还活着有什么劲儿?

万幸在她哭天抢地的当口儿,惊出了脚店的掌柜。这余掌柜终究好事做得不彻底,那么多房间不给自己母子住,只安排了个柴房。

不管怎么说,贺母觉得还是感激,起码人家给请了郎中,到底救了儿子一命。只是这吃食供应上差了些,毕竟客人的剩饭可不是每日都有。

这是个脚店而已,来往的也多是底层百姓,他们通常自带干粮,就有那偶尔叫了饭菜的,也会把盘子都舔干净。

母子二人饥一顿饱一顿的,经常饿上一整天。后来贺玉荣实在受不了,亮明了举人身份,想让余掌柜助些银两回乡。

结果他们失望了,余掌柜只是好心,却不傻。

贺母越想越是堵得慌,说是讨饭回乡,可如今讨饭也讨不到啊!

那边贺玉荣也哭了,实在是饿啊!

正在母子二人背对背默默流泪的时候,却听门外传来店伙的声音,“李婆子,你们母子的贵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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