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声在走廊里回荡,阿墨第一时间看向房门的方向。
果然没一会儿,房门打开,心中所念的人如约出现在了视线里。
那双熟悉的漆黑透亮的眸子内勾外翘,像是含着初晨的露水似的,让他因为等待而焦躁不安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他看着女孩儿一步一步走近,眼睛里也逐渐浮现出笑意,
“怎么来的这么早?”
阮观南费力地把手里提着的营养品和水果放在桌子上,盈盈清亮的双眼含笑看着他,
“你一个人在这里,还受了伤,我不放心你啊。”
说完,她轻软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凑近他小声问道:
“时间太紧,我来不及买到生鱼片,等你痊愈了我带你去吃个够。”
她以为阿墨就算是上岸了,口味应该一时半会儿也变不了。
想着等他好了带他大吃特吃一顿,尽一尽地主之谊。
毕竟阿墨孤身一条鱼背井离乡,来到陆地上,随时还得应付暴露的风险,实在是有些可怜。
再不让他吃饱,那也太残忍了。
越想,阮观南那水润润的漂亮眸子在看向床上的美男时,都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怜爱的味道。
阿墨一时深沉无言,随后无奈地伸手拍了拍眼前的小脑袋,声音带着些商量的味道,
“小珍珠,我现在是人类,包括饮食和言行这些习惯也都是,不用特意区分开。”
听他这么说,阮观南长长的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她在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解决他的粮食问题,现在倒是方便许多。
阮观南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安静地看着他吃东西。
看着看着,她眼睛开始有些恍惚。
在她的印象里,不管是在性格还是长相上,阿墨都还是一条处于少年期的鱼祖宗。
可这次再见到他,发现他变了很多。
少了些少年心性,面容上也长开了许多。
唯一不变的是,看着他这张脸,阮观南依然有种想要流口水的冲动。
眼窝稍深,眉骨锐挺,皮相绝佳。
蓝眸如清水般柔和透彻,神圣不可侵犯。
黑眸又多了几分深沉缱绻的味道。
一瞬不瞬盯着人看时,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很是要命。
尤其此时他额头上还缠着绷带,这张脸因为失血而多了几分苍白羸弱,更是让人生不出任何拒绝的心思。
阮观南不自觉看着他发起了呆。
敏锐如阿墨,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她灼热的视线。
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很开心她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可自从这次再次相遇以后,每每她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时,阿墨都会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
让他忍不住想要潜入水底深处,激烈地畅游几圈,来摆脱那份不自在。
可当她真的看向别人时,他又隐隐想要把她的目光据为己有,永远独占。
阿墨眼睛里闪过片刻茫然,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抬手打断了阮观南的注视,抬头看着她,低声道:
“我准备今天出院。”
阮观南眉头微皱,有些不赞同。
不等她开口,阿墨就缓声道:“你知道我恢复的很快,不出院反而容易暴露。”
阮观南一想也是,额头上那么大一块儿伤口,隔天就好了,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
于是同意了他出院的事。
不过很快她想到了出院后住处的问题,看向他认真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阿墨想了想,“三天前。”
上岸后,他从玉溪村开始扩大范围寻找她的踪迹,三天前刚找到这里。
本来凭借贝壳的声音,他能更快的找到她的。
可是人类世界的噪音杂乱无章,他又不得不花了些时间分离那些无用的声音。
最后才在那栋房子里感受到了她的踪迹。
阮观南有些好奇,“那你这段时间都住在哪里?”
想到某种可能,阮观南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怜爱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不会露宿街头吧?”
阿墨眼睛里有些茫然,“人类不是要住在房子里吗?我当然也住在里面啊。”
阮观南稍微松了口气,随后来了些兴趣,
“阿墨竟然都会租房子了,看来对这里了解的挺深的嘛。”
这下子,阿墨眼睛里的疑惑几乎化为了实质,“租?”
阮观南点点头,“对啊,就是付些报酬暂且借住在别人的房子里。”
阿墨果断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住过的地方,自然就是我的。”
在海域里也一样,他不允许任何东西侵入他的领域。
那和挑衅他无异。
而阮观南听完后眼睛缓缓睁大,震惊地嘴唇微张,声音都不由得放大了几分,惊声道:
“你这一路上都强行霸占了别人的房子?”
阮观南心都狠狠地提了起来,习惯地上前捧住他那张见之忘俗的帅脸,认真又凝重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没有打伤那些人吧?”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没有杀了那些人吧?
海里的生物生存全靠染血的厮杀,阿墨刚刚上岸,不知晓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
他动用本性抢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阮观南越想越心凉,放开他的脸蛋后在病房里焦虑地走来走去。
脑海里也全都是阿墨不久后被拖走枪毙的凄惨画面。
而引起她焦虑的主人公却坦然地坐在床上,眼睛始终追逐着她的身影。
感受到她焦虑暴躁的情绪后,阿墨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把人按坐在身侧。
他眼睛里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委屈,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沉默片刻后,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低落,低声道:
“我昨天说过,你不喜欢我那样,我不会那么做的。”
“你不相信我吗?”
阮观南下意识摇了摇头,“我当然相信你。”
随后有些懊恼道:“是我刻板印象了,忘了阿墨你是最聪明的。”
这下阮观南更好奇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别告诉我你过来的这一路,买了一路的房子?!”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看到阿墨那双平静含笑的眼眸以后,
她哑巴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房间里现在还存着阿墨送的一盒子珍珠呢!
她只关心他人生地不熟,却差点忘了,眼前这鱼祖宗可是坐拥一座无穷无尽的宝库!
阮观南还是有些不死心地小声问了一句,“真的买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