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没了于谦和石亨两个文武官员的代表,朝堂之上也少了许多事情。
石璞作为工部的头头,听到朱祁钰给自己安排活了,瞬间就有些不开心了。
这是朝堂之上官员的通病,本来我们就有各自的事情,陛下你是皇帝也得体谅一下下属吧?
“启禀陛下,这个差事臣这边不好接啊!”
“有什么不好接的?莫非石大人对自己的工部没有信心?”
屁的信心,这些东西自己搞好了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出了问题,我特么好不容易混到了正二品的工部尚书,再升上去也就是个一品荣誉官衔,没什么用处。
而且朱祁钰一下子给他整个大的,不光要研究枪械,还要研究所谓的子弹。
子弹其实也不难搞,主要就是底火的制作,而且朱祁钰不由分说,直接把王恭厂给他负责了。
这可是要命的地方啊,不说神机营的弹药是从这里出来,本身它也是一个有着巨大隐患的地方。
“非是臣不愿,而是臣工部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王恭厂和兵仗局两边都归臣负责,这样是出了问题,臣担待不起啊!”
有时候皇帝交代给自己办事是好事,但是信任过头了,那就会灾祸上升。
如果说国本战队这个东西是第一个敏感的东西,那么关于武器,尤其是火绳枪这样的大杀器一定是明朝第二敏感的东西!
众人对之敬畏如蛇蝎,尤其是武将那边,谁要是敢和神机营那边关系好些,又刚好同王恭厂的坐官以及兵仗局提督关系不错。
那几乎等于取死之道,这三个地方是分别独立的。
每次取弹药和枪械,都有专门的人跟着一起,若是被锦衣卫发现私下在一起沟通,这个罪名约为谋逆!
因此石璞才会这么大的反应,直接说自己干不了。
“哎,石大人,你先别急着推脱,朕的意思是,让你们工部从里面要人去研究,刚才朕说的子弹一事,非常容易,这个底火,你找专业的人,将朕的话转述给他们,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
石璞这才顿了顿,朝堂之上其他人都不由得离石璞远了一些。
反正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好事情。
说不定是陛下抓住了石璞什么事情,想要从这件事情上来整他也不一定,还是抓紧撇清关系。
“陛下,臣....”
“好了!你要是再拒绝,朕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你们这些臣子口口声声说着为朕分忧,可真有事情了,你们却一再推脱,是何道理?朕是信任你,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石璞再拒绝的话,朱祁钰都不用找借口整他了,今天就可以下了他的尚书,别看他位列六部大员,其实六部也分等级,像吏部、兵部、礼部那是妥妥的吃香部门,一个管着官员升迁,一个管着天下兵马,另一个则是管理着制度。
而像他们工部、刑部还有户部,户部还好一点,平时出不了什么纰漏,尤其是刑部和工部,负责天下秩序和水利田地等等民生上的东西。
一旦出了岔子,就是他们两个的问题。
“臣遵旨!”他脸上看不出波澜,可是心中却是极其不情愿。
“嗯,石大人,朕非常看好你,没有人才你可以招募,就按照朕给你的思路和方向去招募,解决了朕给你的一个问题,朕赏你黄金百两,你要是把朕交给你的事情办妥了,朕给你赏伯爵!”
听到伯爵这两个字,石璞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钱这个东西,只要你不当官了,花出去非常快,可是爵位不一样,那是地位的象征。
将来就算自己不为官了,自己的儿子不怎么争气,那也能凭着爵位保证自己的后代不出问题。
而且盛世难封,文臣封爵本来就是一个非常难的事情,一般都是赏光禄大夫、太师少师、太保少保等等荣誉头衔,除了俸禄可以领到死以外。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而爵位是可以世袭传承的!
明朝的爵和其他朝代还不一样,没有封地,只有爵位和俸禄,自己家里后代没有犯什么事情,几乎有明一日,都可以靠着这个爵位维持家族不衰。
“谢陛下隆恩,臣必当殚精竭虑,为陛下死而后已。”
一旁的大臣们看着石璞这模样,心里面骂骂咧咧。
德行。
同时又有些羡慕不已,武将们心里面嫉妒不已,而文臣们更是纷纷进言:
“陛下,此举不可啊,爵位在太宗在位时就说过,不可轻许,陛下如此封爵了,日后爵位泛滥,对大明江山不利啊!”
“哦?这位大人这么说,是认为这件事情非常简单咯?那朕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你做,你做好了,朕同样可以给你许伯爵之位,如何?”
那个劝谏的只是一个御史,被朱祁钰这么一反问,他当时就有些尴尬。
“这,臣做不到,只是臣作为御史,有义务向陛下进谏!”
“好了,朕听进去了,你退下吧,朕自然有朕的考量,只不过这个枪械制造出来,对我大明会有很大的用处,无论是对士兵的战斗力,还是对日后的战法来说,都是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赐个爵,不过分!”
他声音洪亮,充满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大家都可以看的出朱祁钰对待这名御史的态度,就是你说就说呗,我听了就行,但是也就是听了。
朝会开了很久,朱祁钰逮着石璞一顿安排,让众人觉得朱祁钰好像又不是有意要针对他一般。
大明内部造枪的势头如火如荼,难得的休闲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十一月底。
距离过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寒冬带来的影响席卷了整个北方,大明的早朝在朱祁钰的建议下,也停止了上朝。
美其名曰体恤下属,大家都在自己的衙门办公就行。
这一举动直接让这些臣子们高兴不已,直呼陛下圣明!
要知道,在古代上朝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夏日要顶着太阳暴晒,当然了,夏天还好,早上的太阳再热也热不到哪里去。
可是冬天,尤其是十一二月份这个天气,属实是考验一个人的体力和耐力。
紫禁城乾清宫中。
“西北的战事如何了?”
朱祁钰在做了一阵子亲力亲为的明君之后,终于是顶不住了,招呼着成敬批阅奏章。
“回陛下,西北那边石侯已经做好了部署,集结了蜀地的兵力,另外,宁夏卫的士兵也全部集结完毕,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就可以进攻了!”
听到这个消息,朱祁钰懒洋洋的挪了挪身子。
“那你还等什么?朕不是说了嘛,只要那边有消息了,就直接跟朕说一声,然后下诏就行了。”
成敬最近也比较苦哈哈,自己尊敬的陛下不处理政务,这些事情就都落在他的肩膀上面了。
而以前他只需要负责盖章,可是这是自己的陛下吩咐的事情。他又不得不做。
不禁怀念起于谦在京城的时候,内阁还能够帮忙批阅着奏章。
可现在内阁那边也放了假,皇帝还交代了,不许别人帮忙看,只准他批阅。
属实苦的一批,关键是还不能应付,出了问题直接就是自己的锅。
“陛下,这折子下午才刚刚到。”
成敬还想解释着什么,朱祁钰也没有多为难。
“哎呀成敬,你这个家伙,报效国家不是你的毕生所愿嘛!朕就是希望你上点心,这种事情一刻也不能耽误。”
成敬点着头道:“是陛下,奴婢知道了,马上就去办。”
朱祁钰看着成敬有些沧桑的脸,劝慰道:“你也别埋怨朕把这些事交给你,你是司礼秉笔太监,这个事情朕不安排给你,还能安排给谁?别称奴婢了,好歹是个五品,以后得改改口。”
随着快马加鞭的传递,五日后。
平凉城外,在与瓦剌对峙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总算是等到了消息。
虽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几个人敢不受,尤其是石亨这样注重进步的人。
“哈哈哈,诸位,京城那边的军令已经下来了,咱们建功立业就在明日,传令,起锅造饭,三日后总攻!”
“老叔,那今天晚上还要不要给也先送些小礼物?”
一旁的石彪摩拳擦掌,等待着石亨的安排。
石亨有些白了一眼自家这个侄儿,他没有儿子,对于石彪可谓是视同己出,本来想着让石彪明天当先锋,获得夺旗破营之功。
但是眼睛一转,自己一门如果两个人都建功立业,对日后发展不利,想了一想还是觉得算了,而且这夜袭之事交给别人也不一定有石彪轻车熟路。
“嗯,等下吃完饭你就率领你的小队回营中休息,养精蓄锐,后天你先让也先那边损失一番。”
随着军令一道道下达,信鸽飞过也先的营地向着开威城那边飞去。
夜幕笼罩着草原,万籁俱寂。
按照计划,石彪率领着他的小队,悄无声息地靠近也先的大营。他们身着黑色战袍,如同鬼魅一般融入黑暗中,主打的就是一个轻快。
营地周围的守卫警惕地巡逻着,但他们没有察觉到石彪小队的逼近。石彪挥手示意,士兵们迅速散开,如同一群猎豹,无声而迅速地逼近营地的四周。
他们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屡次骚扰也先的大营,吃了亏的也先每天安排着防备。
可是只有二十四小时做贼,哪有二十四小时防贼的。
夜间潜伏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情,尤其是冬天,巡逻的士兵也有些疲倦,眼瞅着就要天明,这些士兵也松了一口气,准备擦边摸鱼,找的地方猫一会儿。
这直接让石彪眼中一闪,低声对着后面的士兵说道:
“通知兄弟们,趁现在,动手,都拿好弓箭,朝也先大营射去,咱们给他们添把火,今天必赢!”
他们计划的是下午时分开战,开威城那边刚好可以赶过来。
也先也知道消息,两个月的相持,他一边训练着那些征集过来的民夫苦力,一边招呼着手下防备夜袭。
毕竟开威那边有了动静,他也知道,明军是有动作了。
一大早,他醒的非常早,久日的对峙让他心里也没有底,虽然喜宁一再对他保证,只要到了冬天,就不怕明军来进攻,甚至可以反杀。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开威那边久攻不下,现在居然敢派兵来围攻自己。
思虑间,外面突然传来敌袭的信号,他慌忙穿好皮袄,匆匆忙忙的走出营帐。
只见营中火光四起,虽然没有多大伤亡,但是天还没有亮,这属于没有造成伤亡,但是却恶心人的一种。
期间他也防备过,甚至还反埋伏了几波石彪。
可是现在这都快早上了,石彪来恶心他,属实是没有想到。
简直就是狡诈之徒!
这场火光来的快也去的快,喜宁也在睡梦中惊醒,慌慌张张的跑来看望也先。
毕竟他可是自己的大腿,要抱紧了。
“太师,您没有事吧?”
“嗯,先生有心了,本太师没事,你说明军现在偷袭,是不是打算早上进攻了?”
听着也先分析,喜宁也点头称是:
“太师,这次袭击确实蹊跷,咱们不可不防,还是让咱们的勇士早早造饭,防备一番吧。”
两个大聪明达成一致。
可惜他们忽略了,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在他们准备的时候,石亨那边大多数人还在呼呼大睡。
就准备着下午发起总攻和王骥等人围攻也先。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骑兵拿着地图,不停狂奔,绕过了也先的营地。
终于将情报传给了石亨那边。
“哈哈,王骥真乃英雄也!”
看着信件上的内容,石亨非常满意,将信件收起来,眼神坚毅。
“传令,辛时三刻发动总攻,所有将士必须在一刻前集结完毕!”
而也先那边因为石彪的袭击,一早上都在警惕和担心中度过,他们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