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景泰元年四月三日,百官休沐期至。
按例上朝。
这次的朝会,随着朱祁镇的归来,让许多人带着各自的心思上朝。
孙若微一边找着朱祁钰痛斥,虽然失利,但是仍然不妨碍她作为太后十余载参政带来的政治余威。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朱祁钰对于这朝堂诸公,自然不能够在短短半年时间里面完成洗牌,而且过犹不及。
一旦真正触碰了底线,换来的只能是鱼死网破。
政治的最终结果是只有一个赢家,但是过程却不能够操之过急。
因此,朝堂之上,仍然有许多人是受了孙若微和朱祁镇的提携而上。
孙若微端坐宫中,却也有手段将朱祁镇的情况传递出去。
“刘大人,这次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哎,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啊!”
“今个儿咱们说什么也要为上皇主持公道,不能让陛下做出被世人唾骂千古的事情啊!”
“不错,吾等忧心为国,陛下此举实属不智,为臣子者,当以死谏之!”
殿下众臣带着心思各自谈论着,有人高谈阔论,有人沉默不语,有人望着那殿上的龙椅眼中情绪飘过。
只是随着成敬的一嗓子:
“陛下驾到。”
众臣子这才停止了议论,纷纷朝着殿上望去,待朱祁钰坐好,他们才纷纷躬身:
“臣等参见陛下!”
明朝万岁爷一词虽有,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上称呼。
更多的是私底下皇帝的亲信才会如此称呼,以示近臣。
如成敬、王昌伟等等。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近日休沐可好?”
朱祁钰问了一声,殿下众人答:
“陛下圣恩。”
成敬这才悠悠开口:“禀陛下,近日朝会百官实到八十七人,户部郎中罗殷、兵科都给事中王鹏、工科给事中周欣公务在身未到!”
朱祁钰轻轻“嗯”了一声,上朝的百官清点完毕,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侍郎以上的官员今天居然都来上朝了。
没有公务,没有差事蹲部里坐班可以说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要知道,朝会可是非常枯燥的事情,通常这些尚书正职来是正常的,而像副职侍郎、御史台的这些御史通常公务繁忙。
一般都会以公务为由不上早朝,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朝会,而是例会,大家都只是走个过场,派个代表就行了。
而今天朝堂之上乌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堪比当初商议战和之事。
成敬一看这么多人,也知道今天看来不能摸鱼,要站些时间,还是宣布朝会开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一句的开幕,直接代表着明朝喷子高端对局正式开始!
“陛下,臣有本启奏!上皇归来,陛下不尊礼法,迎上皇归之,臣有惑,陛下何故之?”
朱祁钰一脸黑线,不由想起了当初在电视上看到的袁术见到关羽的模样,当即想要大喊一声叉出去。
没办法,属实是眼下这个人官职不高,官服不过区区从七品御史,甚至就连名字,朱祁钰都没有记住。
他一脸黑线,为臣子者,实在是太没有礼帽了,上奏就上奏,姓名都不报的?
直接开喷。
虽然才当了半年多的皇帝,可当初杀徐裎的事,对于朱祁钰来说足以铭记一生。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既然你小子问了,当皇帝的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顾左右而言其他。
尤其是这么敏感的事情。
“这位大人问的好,朕今日就是想要和诸位大人说说这事,不让百官相迎,此乃上皇之意!皇兄此番归来,念及以往,愧觉无颜面对王公大臣,方才提此要求!”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尤其是当一个皇帝想要达成某些事情的时候。
必须不能要脸,该甩的锅,果断甩,在朱祁钰心里,反正皇兄身上的黑料也不少,想必皇兄也不愿让朕这个当陛下的面子上过不去吧?
听到朱祁钰信誓旦旦的回答,众臣面无表情,只是很多人心里都已经有些骂开了。
o(一︿一+)o怎么能这么无耻!
( ̄e(# ̄)☆╰╮o( ̄皿 ̄\/\/\/)嘴巴长在陛下嘴巴上面,上皇说没说,咱们又不知道!
但是他们心里念叨着,嘴巴上面总不能说我们没有听到上皇这么说,不信吧?
这都不是情商不高了,而是属于大逆不道,他们要得无非是一个说法,现在说法朱祁钰给了。
不过朝堂之上的众人终究是混迹在朝堂之上的。
见试探的发言被堵了回来。
礼部主事紧接着问道:
“臣礼部主事方仁启奏,上皇此番归来,纵然前番有所过错,然一国礼法不可枉费,陛下何不劝之,皇者,乃一国之颜面,如此归来,岂不是失了体面。”
听着方仁这样迂腐的提问,朱祁钰翻了翻白眼,他不喜欢上朝,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死脑筋,偏偏你还要去回答一番,因为这是人家礼部的职责。
朱祁镇还要什么颜面?自家的大哥,自己知道,朱祁镇干了这么多破事,在他们嘴巴里面仅仅只是有所过错。
“兄长之意,朕不好推脱,大明以孝治天下,长兄如父,朕亦不好驳了皇兄之意!此事已成定局,诸位大人便不必深究了!”
朱祁钰一番话语气非常严厉,显然是想告诉众臣,别不要不识抬举,现在这件事情都过去了,迎不迎。
反正现在朱祁镇回来了,爱咋咋地,有本事你小子给我去问朱祁镇去。
你看他敢不敢说没有这么回事吧!
这些人也是人精,自然知道朱祁钰对这件事情反感,不过,朱祁钰还是有些年轻,礼法只是开端,真正的杀招。
正是朱祁钰那句长兄如父,不好驳!
原本历史上朱祁钰的担心在他看来不过是杞人忧天,直到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位曾经带头推举他为皇帝的礼部尚书胡濙轻飘飘的问了句:
“陛下所言甚是,长兄如父,如今上皇即归,天位还乎?”
这一句话让朱祁钰有些宕机,想着眼前这个老头怎么敢这么问,而看着朝堂之下,那些自称臣子期待的目光中,朱祁钰才知道,历史上那位朱祁钰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