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死老太婆的确有这样的权力。
哪怕是儿子的坟头草早就长几米了。
作为婆婆,不管王秀琴有没有孝顺她,她都可以选择将王秀琴休了。
只是若是王秀琴没任何错处,冯大花都可以休了她,只是名声上不大好听。
但比起王秀琴成为弃妇的名声,冯大花为老不尊的名声反而没那么坏。
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王秀琴千般好万般好,但若是被婆家休了,那就是千错万错。
不然别人会说,为何她婆婆会休了她,肯定是她也有问题。
老人可以恶毒不慈爱,但是晚辈一定不能不孝顺。
现在的世道,本就在吹鼓孝顺大于天。
哪怕是皇帝,明面上也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他不孝顺的错来。
哪怕是皇帝,依然要被所谓的孝道所裹挟。
更何况常人。
有些所谓的儒家学,没见他们对这个国家有什么帮助,但是上纲上线、吹毛求疵,那是绝对是有一手的。
“我没有错,你凭什么休了我。”
“奶奶,若是你休了我娘,我跟着我娘走,我们兄妹几个都改成母姓。”
殷长福为自己的母亲委屈,他年纪最大,因此父亲去世前后,母亲是过的怎么样的日子,他都深深地刻在心里。
他不愿意让为自己操劳的母亲再这样被人欺负,哪怕他担着骂名又如何,反正他又不读书,名声是好是坏他也不在乎。
只要他们一家人过得好,别人爱扯闲话就去扯。
殷长福在这一刻的思想,比很多接受过科技社会教育的人的想法还要先进。
“放屁,你这个不孝的狗东西,竟然敢背叛祖宗,也不怕天打雷劈。”
冯大花这一听直接爆炸,不管她疼不疼儿孙,但儿孙是她殷家的种,这是板上钉钉的。
她姓什么不要紧,关键她深刻的为殷姓的自己丈夫家鞍前马后,任何有害于她殷家的事,她绝不允许,也绝不接受。
肖盼盼终于忍不住了,她不想扰乱公堂,毕竟她不是王县令。
王旷:其实也没差!
“冯大花,你知道前几天满门抄斩的杨家吗?”
冯大花愣了愣,“跟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知道啊,那你知不知道,那杨恩浩上对父母不孝,中对妻子不尊,下对孩子不慈,陛下当场下旨,让那杨家的孩子随母姓,也就是杨恩浩的儿子跟随了自己的母亲姓甘。”
杨恩浩:我死好几天了,就不必说了吧!
“不可能,这么荒唐的事,陛下怎么可能允许。”
冯大花下意识的反驳。
“呵呵,但陛下就是同意了呀,陛下可是一个明君,孰是孰非清楚的很,要是你也想挑战一下,本官倒是可以替王秀琴请一道旨意,让她生的孩子都随着她姓,本官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肖盼盼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可冯大花就是信了,心中也是害怕了。
尤其是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一下子变大了不少。
“我能证明,当时杨家被抄家的时候,我就看着呢。那甘夫人的儿子就是跟着自己的母亲姓了。”
“我也能证明,当时我也去看热闹了。”
要是一个人这样说,冯大花或许不信,可很多人都这样说了,由不得她不信。
她想着,这世道怎么就成这样了。
这样离经叛道的事,陛下也能同意?!
那她要是真的逼走了王秀琴和长福他们,那她就是殷家的千古罪人,她将来没了,下去可没办法跟列祖列宗交代。
冯大花俨然将殷家当做自己的祖宗,但这也是时代的悲剧。
往上数个几代,殷家指不定姓什么呢。
但传宗接代四个字,深深刻在人们的骨子里,哪怕到了现代科技社会,无数人依然想要传宗接代,无论生前身后事,都非常在意。
冯大花想到她将来要是去世,下去了没法给殷家祖宗们交代,殷家从此就断子绝孙了,浑身就猛的一哆嗦。
她不敢去想那后果有多么严重。
可她看着肖盼盼严肃正经的模样,她不敢再出声了。
她怕肖盼盼真的会向陛下求一道旨意。
不管怎么样,肖盼盼总比她面见陛下容易多了。
她也不敢赌。
于是,她突然腆着笑脸对王秀琴母子说道。
“秀琴啊,娘刚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放在心上,娘做错了事,受惩罚是应该的,以后娘改,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啊?!”
好家伙,真“断子绝孙警告”,见效是真的快。
这冯大花就跟个二流子滚刀肉似的,现在乖巧的跟一只猫似的,收起了自己的利爪和尖牙。
王秀琴只是冷冷一笑,并未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冯大花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里,忐忑不安的很。
她连忙从内里的衣服的口袋,掏出一个用了很多年的荷包,找出五两银子,塞到王秀琴手里。
“给,娘错了,以后娘再也不闹了,以后咱家由你做主,我回去就将咱家的银子都给你来管,行不?”
王秀琴也没客气,直接就将五两银子收了起来。
王秀琴真想感叹一句。
多少年了,这死老太婆,就是她刚嫁入殷家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轻声细语的跟她说过话。
大人可真是她家的贵人。
还有陛下,感谢她生活在一个明君的国家,否则,她怕是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她苦一点也就算了,她就怕她的孩子们过得不好。
王秀琴还是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冯大花急的眼珠子都红了。
把自己的荷包又塞给王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