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斯年领命,一步步朝着冯盼睇而去。
他目光如炬,神色肃穆,杀气腾腾,眼底隐隐还有一丝凶光闪过。
看上去像个煞神似的。
在场的人都不敢多看张斯年一眼,还不禁后退几步,一条直对着冯盼睇的通道,畅通无阻。
无人敢阻拦,毕竟那把刀剑,看着就很锋利的样子。
有些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松气,还好,脖子上面的头还在呢。
冯盼睇哪里还敢装晕,翻身坐了起来,满眼恐惧。
她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张斯年。
想要站起来逃离,可双腿软的跟面条子似的,用不上力气。
无力的蹬着地面,一点点的向后挪。
如是冯盼睇屁股后有蚂蚁群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魂飞九天,被冯盼睇全部碾死。
冯大花咽了口唾沫,刚刚看到银子的贪婪的细眯眯眼,眼底的惊恐一闪而过,薄薄的嘴皮子抖了抖,愣是不敢说话。
冯盼睇眼见张斯年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已无处可躲,手臂撑起身子,对着张斯年就磕头。
“大人饶命,我......民女错了,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张斯年表情未变,恍若未闻,依旧握着刀剑朝着冯盼娣走去。
冯盼娣见无法打动张斯年。
“大人,我交代,我全部交代,是姨婆找我来的。”
“冯盼睇,你可别胡说八道。”
“明明是你,看上了我的孙子,才求着我帮你的。”
“我才没有,我才没有,大人,不是我,我一开始根本不敢的.......”
冯盼睇现在哪里还管什么亲戚不亲戚,先保住小命要紧,她还不想死。
“大人,我敢对天发誓,是姨婆说,看不惯秀琴婶子,说长福哥被秀琴婶子教坏了,要让长福哥听她的话,让他们母子不和......”
冯盼睇全部都秃噜了出去。
王秀琴回家前,虽然肖盼盼的心声让她有了底。
可亲耳听到冯大花和其他人算计自己的儿子,算计她,王秀琴还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冯大花尖利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
“你这个小浪蹄子,八百年没见过男人,要不是我看你的眼珠子都快掉我孙子身上,我能找你?”
好嘛,两个人互相推诿起来。
【啧,狗咬狗一嘴毛,真好看,继续,我听听你们还能说出些什么!】
冯大花和冯盼睇只听着是肖盼盼的声音,还不知道这是她的心声。
当然,她们现在也顾不上这些。
不曾听过肖盼盼心声的村民也只顾着看热闹,也并没有注意到肖盼盼并没有张嘴说话。
“大人,大人,我发誓,算计长福哥的事,绝对不是我提的,我还知道一件事。”
“哦?什么事?”
“小贱人,闭嘴,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巴。”
冯大花自觉除了此事,其他事可没有什么把柄。
那件事,除了那个人,谁也不知道。
张斯年已然走到了冯盼睇跟前。
从肖盼盼出声说话的那一刻,他就不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杀人是不可能杀人的。
冯盼睇犯的也算不上什么罪。
见张斯年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冯盼睇微微松气,而后朝着肖盼盼说道。
“大人,我还知道姨婆找了个小流氓,打算算计秀琴婶......”
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有些话还真说不出来。
但即便如此,在场的人,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冯大花的原本细长的眼睛,用力睁了睁,也没睁大,只是浑浊的眼珠子的惊怒之一,无所遁形。
冯盼睇说的话,就好像给本就危险的武器库点了一把火。
村民们更是议论纷纷,神情毫不掩饰的鄙夷着冯大花。
长福娘做她冯大花的儿媳妇十几年,十年前二牛没了,无论她怎么作贱,长福娘都守着几个孩子过。
虽然他们怕惹到什么麻烦,别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参与。
但不代表他们的眼睛是瞎的。
这些年,长福娘和几个孩子过得什么日子,他们也是一直看着的。
除了偶尔能帮一把,再多的,也就没了。
谁家里也都不容易,总不能为了帮别人,不顾自己家的日子吧。
这事啊,村长之前还说过冯大花几次,但是冯大花每次嘴巴上答应的好好的,扭头依旧我行我素。
就算是村长,他也不能管太多闲事吧。
好人不好做啊。
当然,也有人表示怀疑。
“坏了长福娘的名声,谁敢与她家结亲。”
“我看那姑娘是在胡说八道。”
“嘿,都能做出算计孙子的事了,这二牛娘就是坏了心肝,丧了良心的。”
“这不能吧,就算秀琴是个外人,那孙子孙女可是亲的。”
“要是真的,那二牛娘可真是......”
这人摇头,实在是想不出个词形容冯大花。
冯大花脑子嗡的一声。
“你这个小女昌妇,胡咧咧个什么,我孙儿看不上你,你这个贱皮子硬是想往上贴,你求老娘的时候,你忘了。现在看占不到便宜,就想拉扯我。”
冯大花的嘴皮子也快,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冲向冯盼睇。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冯盼睇就被冯大花抓住头发,撕扯着她,一把拽出屋子。
又是一阵乱挠,冯盼睇本就不好看的黑瘦的脸,就多了数道红印子。
冯大花一点都没收着,冯盼睇脸上严重的皮肉都翻开了。
就她那勉强挂在身上的衣服,得亏有个里衣,不然可就光光了。
但在古代,着里衣和裸奔也没什么区别了。
冯盼睇叫的惨烈,捂着脸,又不敢用力捂脸。
只能被动承受着冯大花的打骂。
“拉开她。”
肖盼盼忽然觉得有点失策了,应该多带两个人的。
张斯年本就长得高大,一把揪住冯大花,就给扔到一边去了。
“哎呦。”
冯大花像个包袱似的被甩到一边,发出杀猪的叫声。
“闭嘴。”
张斯年不耐烦的呵斥,冯大花一下子没了声音,只是怨毒的盯着冯盼睇。
“哪位大娘有旧衣服,给这位姑娘披上。”
肖盼盼说了一句,村民们才反应过来。
邻居大娘找来自己洗干净的旧衣服,把冯盼睇带到屋子里,把衣服穿上。
伤口也给简单处理一下,好好的姑娘,要是毁了容,可怎么办啊。
“冯大花,胆子很大啊,当着本官的面还敢伤人。”
“大人,民妇委屈啊,再怎么样,秀琴也是我的儿媳妇,我毁了她的名声,对我有什么好处,就算是为了我几个孙子女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冯大花倏地收回怨毒的眼神,用脏污的手帕委屈地抹着眼泪,手指缝里都是黑泥。
看着实在辣眼睛。
但这副作态,还真让扭转了一些人原本的看法。
“对啊,二牛娘说的有道理,她算计长福娘完全没好处啊。”
“我看也是。”
但是深刻了解冯大花有多恶毒的,是同村的一名跟冯大花差不多年纪的妇女。
“呵呵,你们还真好骗,你看她在装呢,你们不知道吧,二牛没了的时候,我看到冯大花都笑出了声。她亲生儿子刚刚没了都能笑的出来,对隔着一层的孙子女会有什么亲缘,更何况是秀琴了。”
“铁柱娘,你不会是因为之前和二牛娘有矛盾,才乱说的吧。”
“呸,老娘是什么人,老娘行的端坐的正,我又不是冯大花,为了陷害别人,一点老脸都不要。老娘看的真真的。”
“铁柱娘,那你以前咋不说呢。”
“我说那干啥,就算说了,也没人信啊,我知道冯大花恶毒,没想到她这么恶毒,秀琴多好的姑娘,当时嫁到殷家,谁不夸一句。”
“铁柱娘这话说的这倒是,我还记得当时秀琴娘成亲的时候,皮肤虽然不算白大但身段好,人又能干,没多久就被冯大花磋磨的瘦的根黄花菜一样。”
“秀琴娘也是身体底子好,要不然孩子都难生养。”
“可不是,大林村有个媳妇,被婆家磋磨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孩子怀一个掉一个,最后被休弃了。”
“二牛娘猪油蒙了心,好日子不过,非得折腾。”
“......”
【孤寡,查一查!】
【早就准备好了。】
肖盼盼看着屏幕,沉默了片刻。
孤寡也悄悄的不敢吱声,知道宿主现在生气的很。
然而这一次,肖盼盼的心声,在场的村民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偷瞄着肖盼盼,想着这位小大人也没张嘴,身边也没个其他的姑娘,她跟谁说话呢。
众人眼底都是骇然,这大人是精怪还是神仙啊。
不少人双腿一软,噗通几声,好几个人,直接撑不住倒在地上。
纯粹是吓得。
不管是神仙还是精怪,他们都会惊慌害怕,都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古人对一些神神鬼鬼的事,也非常信服。
【冯大花啊,你是真该死啊!】
【王秀琴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要毁了她?】
【同样都是女子,你难道不知道现如今,一名女子的名声是多么重要?】
“大人,民妇没有,王秀琴不是好好的在哪嘛,就算你是当官的,也不能冤枉人。”
冯大花也是顶着天大的压力,为自己辩驳。
要知道磋磨儿媳和谋害儿媳,可不是一码事。
前者,最多就是自己被村里人嘀咕几句,又掉不了一块肉,但说破天,都是家事。
但与人密谋,害人姓名,那可是要蹲大狱的。
别以为她不识字,就不知道。
前些年,有一家媳妇被丈夫不小心失手打死,被邻居看见报了案,那男人蹲了大狱。
若是这事成了,那王秀琴羞愤至死,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谁会知道是她这个婆婆害的。
可问题是,现在还没事发,就被冯盼睇那小蹄子戳破了。
冯大花想着,她都是避着人的,冯盼睇怎么会发现呢。
“张斯年,把二癞子给本官抓过来。”
虽然她不是法官也不是县官,但是自己身为官员,既然碰上了,她就不能不管。
肖盼盼厉声吩咐。
冯大花哆嗦了一下,连二癞子都知道,这个小大人怕真不是个精怪。
冯大花颤颤巍巍的指着肖盼盼,“你......这个......呃呃呃呃呃......嗬嗬......”
冯大花还没吐出几个字,就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原本发黄的皱巴巴的老树皮一样的脸,抽动着。
她的嘴巴张的极大,可却汲取不到任何空气。
她的一只手就像是个黑山老妖的黑爪子一样,用力向前伸着。
“救......”
“二牛娘忽然咋了?”
“怕不是冒犯了神仙?”
一村民说的时候,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肖盼盼,像是做贼似的,只敢微微翻着眼皮子看,头愣是不敢抬。
“活该!”
“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有人喏喏道。
“呸,老娘祝你被自己的亲人坑了性命,到时候你可还得这样说。”
“可是长福娘不是还好好的,又没出事。”
那人反驳了一句,只是声音小了不少。
冯大花也顾不上村里人的鄙视,她只听到可能是冒犯了神仙。
她虽说不出话,但是她连忙跪下,对着肖盼盼磕头,心里疯狂告罪。
“菩萨饶命,神仙饶命,我再也不敢乱说了。”
别说,那种窒息的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冯大花摸着脖子,后怕的瘫坐在地。
【冯大花怎么突然说不出话?】
【害,还不是被吓得,谁让宿主你,无所不知呢,要是有个人知道你心里的小秘密,就问你怕不怕!】
【也是!】
肖盼盼被孤寡轻松说服,然后鄙视道。
【就这胆子,还想害人?】
“民妇不敢了,求大人饶命啊,民妇不敢了!”
冯大花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本来就看着脏兮兮的,现在更是,看一眼就让人吃不下的感觉。
“反正王秀琴没事,冯大花应该知道自己错了,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一村民悄悄的跟另一个村民说。
那村民横了一眼,“你跟大人说去啊,你跟我说个啥。”
那人讪讪道。
“这......我就随便说说,说说。”
“那你可真够随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