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婉如的开导,黄大哥从萎靡不振的情绪中彻底走了出来。
从那天开始,他正式将讲故事当成了自己的工作,并且托婉如去跟木匠家和泥瓦匠家那边说了一声,在叶县街市上建起来一座学堂。
学堂建成的那一天,黄大哥终于下定决心永远留在叶县,然后和婉如成亲了。
说来也怪,自从成亲之后,黄大哥的那条伤腿竟然奇迹般地好转起来,不出一个月,伤口完全愈合,他整个人生龙活虎,行动正常。
面对这种情况,叶县的居民都为之高兴,黄大哥自己也非常开心。可是一直以来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婉如却变得惆怅起来。
没有人知道婉如心里在想些什么,在担心什么,甚至连黄大哥也没有发觉不对。
直到某一天,外出打猎回来的黄阿爸又带回几只受过枪伤的野兽之后,看到黄大哥对留在野兽身体内的子弹研究个不停,婉如才悄悄将自己心里的担忧告诉了严是非和柴龙飞两个孩子。
婉如她害怕好转起来的黄大哥,会挂念外面的事情,最终选择离开叶县。
又是一次黄阿爸满载而归引发的叶县居民大聚会,那晚,喝多了酒的黄大哥在成亲之后,第一次提了一句去外面看看的想法。
虽然只是这么一提,但也充分证明了,婉如的担忧没有错。
从那时候开始,黄大哥对于学堂的工作并不上心了,更多的是跟着黄阿爸一起上山打猎,有时候一走就是好几天。
每一次回来,黄大哥都会不停跟婉如讲述从那些野兽受伤的情况。看出来的外面的战况。
这些事情,黄大哥自己说的津津有味,可婉如听得却是味同嚼蜡。
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婉如直接把话点明,问黄大哥是不是想离开。面对婉如的质问,黄大哥信誓旦旦地说不会,但他越是这样说。婉如偏偏就越是不相信。
两人之间逐渐产生了些许嫌隙。直到某天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让两人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了。
这一天,黄大哥原本想要跟着黄阿爸一起出去打猎的。谁知却遭到了拒绝,他只能垂头丧气地去了学堂。等他来到学堂门口,正准备进去看看这里的孩子时,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论他。
黄大哥隔着窗户向里面看过去。发现学堂里只有严是非和柴龙飞俩孩子,此刻柴龙飞正非常生气地指责着严是非。
“严是非。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黄大哥以后会永远留在叶县,天天给咱们讲故事的吗,可你看现在黄大哥人呢,他有多少天没来学堂了!”
“那不是我说的。是婉如姐姐说的,我也上当受骗了好不好。谁知道黄大哥腿上的伤好了以后,他就不像之前那样了。早知道会变成这种情况。咱们就一直不让他的腿好了。”
“就是。哎?严是非,你说。如果咱们现在再去把抹了酒的膏药送到婉如姐姐那里,她还会给黄大哥敷上吗?”
“你傻啊,当然不会了,黄大哥的腿伤都好了,已经用不到膏药了。还有,以后千万别提这件事了。你忘了,婉如姐姐上次是怎么教训咱俩的。婉如姐姐还说了,这件事她不会告诉别人,更不会告诉黄大哥。因为一旦告诉黄大哥,即便是黄大哥留在叶县,也永远不再给我们讲故事了,所以别说了……”
“什么别说了!”
严是非还在嘱咐柴龙飞,可话没说完,突然就听见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两人齐齐转头一看,就瞧见了一脸阴沉的黄大哥,吓得两个孩子连连倒退,差点摔坐在地上。
“黄……黄大哥你来了。给我们上课吧。”
“上什么课!我还有必要给你们上课吗?你两个跟我走,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黄大哥上前一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把严是非和柴龙飞提起来,快步回了街头小楼。
当婉如、黄大哥和俩孩子四个人站在一起,所有的事情在这个时候都完全说开了。
其实当初黄大哥的腿伤日渐加重,并非是他急于求成、运动过度导致的,而是严是非和柴龙飞两个人在用于给黄大哥治伤的膏药上动了手脚。
他们两个孩子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让黄大哥好起来,因为对方一旦好转,就会彻底离开叶县,这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
但是两个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差一点就把黄大哥的腿给废掉。
后来婉如请方大夫上门诊治过一次,那一次最后因为黄大哥的怒骂,方大夫拂袖离去。
可转头,婉如就又找到方大夫,让他查找黄大哥腿伤加重的原因。
查来查去,最后就发现问题出在了治伤的膏药上面。
了解到原因之后,第二天,婉如就将严是非和柴龙飞抓了个现形。每次他们俩都争着抢着帮黄大哥拿药,没想到背后里却是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时,本想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俩的,可直到俩孩子的心思之后,婉如心一软,就没追究,也没说出来。
事情这么解决,接下来给黄大哥用上正常的药膏,相信他的腿伤一定会迅速痊愈。
但谁也没想到,婉如竟然鬼迷心窍,看到躺在床上对自己百般依赖的黄大哥,她也萌生出了不让对方离开的想法。
结果就是,她和严是非、柴龙飞商量好,私下里继续给黄大哥用“假药”,一直用到黄大哥和婉如两个人成亲。
这时候,一切都定了下来,婉如才放弃对黄大哥那条伤腿的摧残,黄大哥也渐渐好转起来。
本以为这件事情从此成为一个永远不会被发现的秘密,谁知在今天还是被黄大哥给发现了。
知道事情真相之后,黄大哥的内心是崩溃的,真正三天的时间。他没有跟婉如再说一句话。
等到第四天,黄阿爸兴致勃勃地打猎回来,想着跟自己的女儿女婿共度欢乐时光的时候,却突然听黄大哥说要离开叶县。
黄阿爸当时就火冒三丈,打算狠狠教训黄大哥一顿,让他绝了这个念头,但等他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满腔怒火便无从发泄。只剩下对自己女儿的又气又恨。
黄大哥最终还是走了,他走的那一天,婉如一直追着他来到叶县周围山头的最外围。
聪明的婉如没有去苦苦挽留这个心已经不在他身上的男人。只是将一块怀表样式的物件交到黄大哥手中,说出了那句他们定亲时曾经说过的话。
“黄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等你到什么时候。”
同样一句话。彼时说出充满希望,此时说出无限凄凉……
……
离开叶县之后。黄大哥以最快的速度归队,重新投入到了抗日革命工作当中。
周围人是他的人,都感觉黄大哥消失了大半年,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打起仗来不畏生死,凶猛异常,整个部队在他的带领下连连告捷。
所有人都私下里说黄大哥这是去了什么深山老林。得到了仙人高手的指点。
但谁也不知道,每当深夜独处的时候。黄大哥拿着那块怀表,心里却承受着别样的痛楚。
离开,其实并非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战场上的黄大哥将生死置之度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试探自己,试探他和婉如的缘分。倘若两人缘分天注定,那么他一定不会死在战场上,只要他能活到日本侵略者彻底战败的那一天,他就不顾一切地回到叶县,再也不出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每天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黄大哥早已记不清自己离开叶县多久了,他脑海里关于叶县的记忆也逐渐模糊。
可这一日,当他听取手下人汇报从日军俘虏那拷问出来的军事情报时,一条消息再次把他的心和叶县联系到了一起。
“报告黄绿张,最近一个月日军大规模调动病历,对附近县镇乡村进行集中扫荡,这种异常调动的原因已经查出来了。”
“说!”
“据一名被俘虏的日军中级军官交代,他们这支大部队的指挥官适应中国古文化爱好者,从一年前开始,他们这支队伍就在不停地寻找一座旋转中的城市。据说那里隐藏了中国流传上千年的长生不老秘诀。”
“旋转城市?长生不老?呵,这帮日本鬼子,抢我们的粮,杀我们的人,还不够,现在连老祖宗的东西都盯上了。还真是不知死活啊。继续说!”
“是。就在一个月前,这事不对进行扫荡的时候,意外抓住了一个懂得日语的本地居民,并且利诱对方做了他们的翻译官。而从那个翻译官口中,这支日军部队寻找了一年多都没找到的旋转之城,终于有了线索。据交代,那名翻译官曾经就住在旋转之城内,并且已经开始帮助日军寻找旋转之城的具体位置。”
“哼,什么屁的旋转之城,估计又是个贪生怕死的汉奸嘴里胡乱放炮。不过,这人倒也聪明,知道什么叫投其所好,这可比单纯的拍马屁强多了。哎,有没有查到他们说的具体位置?”
“查到了,而且日军主力部队的下一步进军目标地点也在那里。”
“给我吧他们接下来要进军的地点在地图上标出来。”
“是!”
士兵上前一步,在作战地图的某个位置画了一个圈,随即报告道:“报告黄旅长,我们询问过当地的父老乡亲,地图上标注的这个地方传说有一座小县城,城内情况不详。但是县城周围四面环山,只有东西两条狭窄山路作为出入口。如果我们能在附近的身体治伤设下埋伏,等日军进入目标地点之后,就可以成功将日军的主力部队堵在山谷里,一网打尽!”
“嗯,这个计划不错,就按你说的办,连夜写一份作战计划给我。对了,记得尽快通知目标地点的百姓,让他们赶快撤离。”
“报告,撤离百姓的工作可能没办法完成。”
“什么意思,组织撤退还很难办吗?把话说清楚!”
“报告,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并没有注明那里存在任何县城。我们去那里实地调查过,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居住的情况。”
“嘿,那可有意思了。没有人,日本鬼子跑到那里去干什么,找空气吗?去查,给我仔细调查,弄清楚他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报告,地图标注地点的附近百姓管目标地点叫叶县。”
“叫什么?”
“叶县!”
“嘶……”
听到手下士兵的报告,黄大哥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猛地转过头去仔细看了一眼作战地图,随后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那块婉如给他的怀表看了一眼,顿时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副官!”
“到!”
“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全员戒备,时刻做好战斗准备。派出所有侦察兵,密切注意日军动向。一旦发现有任何敌人接近目标区域,第一时间将其歼灭,不必犹豫。”
“啊?旅长,这样做会打草惊蛇的,反正目标地点没有任何人居住,我们何不等到日军大部队进入其中,然后对其进行合围呢?”
“不行,就按我说的办,宁可把指挥部这边暴露给敌人,也不准他们进入目标区域。还有,用最快的时间给找到那个日本人新招收的翻译官,不计一切代价把他给我抓回来!”
“可是旅长……”
“这是命令!”
“是!”
那名士兵行个军礼,转身离开了指挥部,黄大哥坐在椅子上不停摩挲着手里的怀表,显得无比紧张。
“不对啊,不应该啊,按理说,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知道叶县的具体位置的,那帮日本鬼子又怎么能确定?难道说,还有人去过叶县,并且记住了进去的路?对了,刚才的报告里面不是说,那个翻译官曾经住在叶县里的吗。不行,我得去查清楚!”
黄大哥越想越心惊,最后实在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跟自己的警卫员交代一句,然后孤身一人进入到茫茫黑夜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