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我们还在说着张嫂,有人就送来了张嫂的消息。
不知道怎么的,张嫂昨天跑去了西玉峰那边想要偷偷逃离人*,结果被警察抓住送去了西郊派出所关押。到今天警察提审犯人的时候,徐朗偶然和张嫂碰见,这才赶紧给胡海打电话,让他一起来处理这件事情。
等胡哥挂断电话,再转过头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要多丰富有多丰富,看着黄老头问道:“黄医生,张嫂的病你们怎么给治的,她知道要从人*跑出去,就不知道来找找我和徐朗?正常人哪有这样的啊?”
听到胡哥这话,黄老头委屈了,怒吼道:“胡海,你什么意思?我在这干了快五十年了,是不是正常人我还分不清楚吗?那个病号在离开这里之前已经完全具有了一个成年人的思维行为能力,她想干什么是她的事,我是研究员,不是监护人!”
“呃,黄大夫,你先别生气,我就是想问清楚一点嘛,省得不确定她好没好,我还得再把人送这来一趟。那什么,您忙着,我先走了啊。”
胡哥不敢再多说话,转身招呼我一起离开去见张嫂。
我也是急着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王阿姨,问清楚这个小台灯是怎么来的。
跟黄医生打声招呼,我伸手就要去把机器猫小台灯拿回来带走,可是手刚一伸出去,那黄老头却先一步把东西给护住了。
“小子,你干什么?”
“啊?大夫,我拿东西走人啊。”
“人可以走,东西必须留下。”
“不是。您……”
“这个小台灯我还要研究研究呢。很少见过这种死物能附着人的魂魄的,我必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
黄老头一副护着玩具的孩子样,让我相当无语。
“黄医生,您这样可不行,我比您还想弄清楚这个小台灯是怎么回事呢。这次正好带着去见张嫂找她问清楚,您不能留下。”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那个病号的?”
“对啊。”
“那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啊?”
黄老头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会儿又提出来跟我们一起去见张嫂。也不管那边的胡海同不同意。他一面换衣服,一面嘟囔着:“你叫严是非是不是,一会儿路上跟我把这个小台灯的来历仔仔细细说清楚。对于我接下来的研究有帮助。”
老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换好衣服之后,把机器猫小台灯扔给我,带头就走了出去。
我和胡哥相顾无语。只能领着他一起回西郊派出所。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几个小时的车程。
前半段路。黄老头和睡醒的胖子聊得起劲。等中途经过天道大学,把胖子放下的时候,这一老一少手握在一起迟迟不肯松开,就跟成了忘年交一样。
后半段路。胖子下车了,我以为自己能好好休息一会儿,谁知道那黄老头精神倍足。拉着我不停询问机器猫小台灯的来历。
等我好不容易给他讲清楚,这老头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开始大喊大叫。要不是头顶上有车顶棚挡着,我估计他都能蹦起来。
“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难怪这个小台灯能掌控一个人的魂魄,经久不散,八成就是那个叫吴明的小子在上面施展了养鬼术法造成的。”
老头兴奋异常,我本不想理他的,可他一提到吴明,我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黄医生,这台灯上附着人的魂魄,跟养鬼术法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我问你,你就没想过这么一个小破台灯上为什么会附着一个人的吞贼魄?”
“想过,只是一直想不明白,所以就要找到台灯的主人问清楚啊。”
“错,这种事情找台灯的主人是问不清楚的。那个病号张嫂连三魂七魄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小台灯上面附着的东西。另外,如果这上面附着的吞贼魄是他的主人的,那么魂魄干嘛不归位,非要留在台灯里面呢。所以,这上面的吞贼魄根本就和它原本的主人无关,而是后来某个懂得如何控制魂魄的人强加上去的。
你说吴明把小台灯送给了他养的一只鬼,那肯定就是吴明做的手脚。我不懂养鬼术,但是其原理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鬼,又称幽魂,实际上就是游荡在世间的某人的地魂。人死之后,魂飞魄散,想要保存下地魂,就必须有足够的养料去支撑它活下去。
什么算是养料,你作为天道大学的学生是学过灵学基础课程的,应该知道地魂是靠人魂滋养的,人的地魂之所以强大,也是由人魂去不断对其进行补充。
举个简单的例子,厉鬼索命,就是用别人的人魂来滋养自己。上古时期通灵的法器宝物都有滴血认主这么一说,那实际上就是法器的主人用自己的鲜血,也就是一部分的人魂去滋养了法器的地魂,才让其认可面前之人的。
这个小台灯没有地魂,他不需要人魂的滋养,可偏偏又一直保留着人魂七魄中的吞贼魄,这是为什么。因为有另外一个地魂需要它。
这个地魂就是吴明养的那只鬼。
吴明从别的地方弄来人魂七魄,借助养鬼术法加注到台灯上面,送给自己养的鬼,保证这只鬼有足够的滋养,不至于时间太长而消失。一只小台灯不够,他就多弄几个,我相信你所说的那些堆在教室杂物箱里的小台灯,每一个上面都附着着一具魂魄,除非那些台灯都不亮了。”
“不亮了是什么意思?”
“一旦某一个小台灯不亮了,那就证明它上面的七魄彻底化作养分消失不见了呗。这里我就不得不提一点,电流是鬼最喜欢的东西。因为这是除了人魂七魄之外,唯一一种可以变相用来滋养地魂的。你想,平常的时候,一个还有使用寿命的灯泡为什么亮着亮着突然灭掉了,因为有鬼凑上去汲取养分,使得灯泡上的电流过载坏掉了。
而吴明比较聪明,他养鬼又不像让自己养的那只鬼承受太大折磨。所以就想出来用小台灯上电光来对其进行滋养。只是单纯的电光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后来他就想到了电光和人魂七魄相结合的方式,这种附着着人的魂魄的小台灯不就应运而生了。”
“呃,黄医生。那按照您的意思,其实这小台灯上的吞贼魄根本就是个不知名的人的,它的用途就是为了能让苏倩那只鬼活下去?”
“差不多吧。哎,对了。严是非,另外那些小台灯你弄哪去了?拿来让我研究研究。只要查出那些东西上面附着着其他魂魄,不就证明我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了。”
“那些小台灯送人了。”
“送人,送给谁了?”
“一个女同学。”
“嘶……”听到我的回答,黄老头吸了口凉气。摸着自己的眼镜框幽幽说道:“严是非,我劝你赶紧让你那个女同学远离那些小台灯,如果台灯上真附着了其他人的魂魄。一旦她打开灯,那些魂魄就会对她进行侵扰。人之七魄。对于鬼而言是养分,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就是灾难了。”
“什么灾难?”
“轻则精神恍惚,重则本身的七魄受损,也就是生病。”
黄老头解释得很清楚,这让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林娜把苏倩所有的小台灯都拿走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不敢多犹豫,我赶紧给胖子打去了电话。
“喂,胖子,你干嘛呢。”
“喂……呼……老……呼……老严啊,等……等会儿跟你说,我赶路呢……”
胖子那边气喘吁吁的,让我顿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胖子,你慢点,跟我说你干嘛去?”
“林娜生病住院了,我急着去看她呢,行了,先挂了啊。”
“别,等等,林娜生病应该和咱们找回去的那些小台灯有关,你赶紧先去把那些东西拿到灵学院办公室去。”
“啊?”
“别啊了,赶紧按我说的做吧,等回去跟你解释。”
“啪”的一下挂断电话,我再次抬头看向黄老头,第一次感觉到这家伙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不靠谱。
“黄医生,我那个女同学,真的生病了。”
“哦,那看来我猜对了。行了,事情既然弄清楚了,我对这个小台灯没多大兴趣了。胡海,停车。”
“啊?黄医生,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那个生病的女娃子,听严是非刚才打电话那意思,生病的女孩应该是史大龙同学的好朋友吧。我去帮他一把,人魂上的病没有谁比我更会治了。”
黄老头推门下车,自己打了辆出租走了。
胡哥继续开车带我往西郊派出所那边去。
车内安静下来,可我的心现在却一点也不平静了。
如果真像黄老头说的那样,这个机器猫小台灯上的吞贼魄是吴明随意找来的,那我还去见张嫂有什么意义?
我内心里,其实一直都认为这上面的吞贼魄是张嫂丢了的儿子的啊!
我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没想到胡哥跟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见我皱着眉头一语不发,轻咳一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咳咳,小严!”
“啊?胡哥,怎么了?”
“别听那个黄老怪物瞎说,我觉得这个小台灯上的吞贼魄肯定是张嫂的儿子的。”
“为什么?”
“嘿嘿,直觉。你们说的那地魂人魂滋养什么的我不太懂,但是有一点我可是记住了十来年了。当初,我和徐朗、王军大哥带着警犬去找张嫂的儿子,那时候距离张嫂儿子失踪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可偏偏警犬一鼻子嗅下去,直接就带着我们去了垃圾回收站。你能说这是台灯上面残留着那孩子的气味吗?
绝对不能啊,哪怕是一件常穿的衣服,放半个月也没多少味了,一个破台灯能留下什么。
这事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你说台灯上附着了人的魂魄我才想通。要不是有你说的吞贼魄在,警犬能那么清楚地带路吗,所以,我敢肯定这个吞贼魄十年前就在这台灯上了。黄老头说的那些,完全就是瞎掰。
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跟我一起去见见张嫂。都过去十年了,孩子的事总得要有个了断。”
胡哥说完便转过了头去。
他说的挺有道理,可是我心里还是各种不踏实。
如果吞贼魄是失踪孩子的,这么久都没有散掉,那只能证明那孩子没死。可胡哥自己都说了,那孩子早死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相比之下,我觉得黄老头的话更有依据呢。
没办法,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遇见想不明白的事情时,总是习惯性地去反驳那些动脑子的人说出来的结论,偏偏自己还不愿动脑子去研究。
我就是这么一个不愿意动脑子的人,我只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漫长的两个小时后,汽车带着我第二次来到了人*的西郊派出所。
此刻,这里要比我前天过来的时候热闹许多。
接待大厅的门敞开着,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进入楼内,里面更是乱得跟菜市场一样。
胡哥告诉我,这是从人*各个地方过来的家属来领人呢,领的就是昨天那些想趁乱逃到外界最后又被抓起来的人。
人*不是什么不讲人情法治的地方,也理解很多人想要离开这里回归原来家园的心情。
但是这些人如果真回去了,那将在现实世界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直接扰乱现实人的正常生活。所以,必须要把他们抓起来。
不过,抓捕归抓捕,这些人毕竟也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不至于弄去坐牢。没有案底的,警告一下,让家属领回去就得了。
胡哥和徐朗作为张嫂的“亲人”,这一次就是来把张嫂领出去的。
我们先跟那位徐朗哥汇合,然后走程序、交材料,最终在看守所见到了那个张嫂。
只是没等我看清楚张嫂的面容,这位大姐就冲到胡哥的面前,大声哭喊起来。
“小胡,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我要回去。大妮死了,我要回去看看她,看看她!”
张嫂哭得声泪俱下,胡哥是一脸震惊,急声问道:“嫂子,你说清楚!大妮?你说张妍死了?”
“对,我那苦命的孩子死了啊,呜呜……”
中年妇女一声嚎,天地都为之震动,我也有些心悸,不过不是因为张嫂的哭喊,而是因为胡哥提到的那个名字。
张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