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过,府中渐渐的静了下来,屋子里的林弋却不曾急着出去,而是硬生生的等到了子正过后,才小心着跃出了后窗,运功飞身离开了萧奕府。
外邦使臣所下榻的官驿,就在萧奕府至王宫之间的必经路上,上一回她自宫中回来之时,女使有予她介绍。
林弋一脚腾空跃起踏上了屋顶,在看着不似下人房的屋顶之上挨个查看。
如何看?
自是要揭了房上瓦用眼睛看喽。
她虽五感超出寻常,却也不曾有隔物视物的本事,只能感觉出瓦下是否有了人。
连探了几个屋子后,林弋又落在一个屋顶之上,却不想下头入眼的景象会令她长出针眼。
特么的,她的手太快了,林弋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
下面屋中,男子正压着一个女子做那不可描述的事情,且战况还很激烈,二人因动情发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着实不堪入耳。
这场景是林弋不曾想到的,却也令她找到了正主。
只是这场面着实劲爆了些,已经震碎了她的三观。
床上正在奋战的一男一女不是旁人,恰好就是六王子颇黎和公主真珠。
见此,林弋不禁晃着脑袋啧啧出了声。
这阿史那兄妹的感情还真的好欸,就是不知突厥王知晓了是否会吐血三升呢。
林弋不觉撇了撇嘴。
不曾想颇黎王子竟是这样的人,还是阿史那部从根上就是腐了的呢。
三两下把瓦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林弋飞身离开,不知在何处抱回来一捆柴放在适才的那间屋子外,掏出火折子将其燃了,一闪身便跑没了影。
街对面的一个屋顶,沈樉和林平静静的立于之上,看着林弋如拙燕一般来回的飞,最后竟在官驿里放了一把火。
二人相视了一眼,料不准小女娘究竟是何目的。
不多时火光已起,被巡视的侍卫所发现,那侍卫当下心里一急大声的呼出了声。
“走水了……”
“走水了……”
一时间,官驿里到处都是呼喊声。
正在房中努力的兄妹俩,被忽入鼻尖的烟气扰了兴致,正想呵斥问发生了何事,就听院外有人喊了走水。
走水?
兄妹二人来不及穿好了衣服,只顺手扯了一件衣物胡乱披在了身上,便急急的跑出了屋子。
远处的沈樉瞧见了这一幕,一张脸顿时黑沉如锅底。
不曾想小女娘落在屋顶上瞧见的竟是这般的龌龊事,此时的他有一种想要把小女娘抓过来打她几巴掌的冲动,却犹似不解恨,早知他就应该过去捂了她的眼。
身旁的林平同样脸色阴沉。
意儿怎的这般胆大?
那样的腌臢之事岂是她一个小女娘能亲眼瞧的?还盯着瞧了那样久,简直是欠教训了。
官驿里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林弋隐匿在夜色之中,看着眼前经过了无数奔跑的奴仆与侍卫。
倏的,一个落了单的侍卫身后背了一张弓,林弋见了眼睛便是一亮,手里提了一个水桶快速的跑着跟上了。
待行至一处拐弯之时,林弋趁那人一个不注意,一掌击在了他的后脖颈,还不及那人瘫软在地,林弋一手提了他的衣人领,随手一甩将人扔在了暗处的角落里。
她又四下里望了望,见无人瞧见她这边,便伸手把他身上的弓给摸了下来。
这是突厥士兵惯用的角弓,与盛唐军队用的弓张力一般无二,皆是一石的弓。
林弋脚下一踮窜上了房,搭弓取箭瞄向了还在人群中怒骂叫嚣的颇黎。
嗖……嗖……
接连两支箭矢飞出。
颇黎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一把拽过身边的一个侍卫挡在了身前,那侍卫中了第一箭,应声倒地,颇黎却来不及扯了第二个人挡了随之而来的下一箭。
噗的一声,箭矢穿过了他的胸膛,咚的一声人便一头栽倒在地。
沈樉与林平再次相视一眼,终于知晓了小女娘的目的,竟是与他们一般无二,且效果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好。
“将军,奚王城的事情了了,咱们这便连夜出城罢。”
突厥王子中箭,奚王城怕是要封了城,此时便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可。”
这一点沈樉不置可否。
“你去据点叫上人先去城外等候,我去萧奕府里一趟寻了意儿,等下咱们在西拉木伦河边上汇合。”
沈樉虽相信小女娘已然安排好了退路,但他还是不放心,必是要亲眼见了她问上一问,或者他可直接带了小女娘离开奚王城。
林平虽记挂着小妹,却也知晓眼前这人心疼意儿并不比他少,当下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小心行事便飞身离开了。
这边林平与沈樉分开行事,另一边,林弋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萧奕府,剥了自己的外裳便出溜一下钻进了被窝,散了头发一翻身拥了被子睡下了。
与她所料一般,府里很快就闹出了动静。
与上一回不同的是,萧奕这一回并未亲自前来,而是打发了人先询问了院子里的侍卫,侍卫们连连说夫人早已歇下了,不曾离开院子一步。
卧槽,又跟老子来这一出,不过萧奕这一回倒是学聪明了,不会主动前来找骂。
吱嘎一声,外间的门被推开,女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她都说了夫人就在里间睡着,那人偏是不信,非要她进来走这一遭,让她瞧了清楚再予王长子回话。
还不待她推开里间的门细看,一只瓷枕便啪的一声入地摔了个粉碎。
“给我滚……
萧奕,你若是再敢无端闯进来,我可是要翻脸了。”
林弋的声音歇斯底里,惊得外间的女使浑身一个激灵,连连后退数步直接快步逃出了屋子。
原来夫人竟也会生气的么?
她还以为夫人是个好性儿的呢。
其实想一想也怨不得夫人会发了怒,任谁好端端的被扰了睡眠,都会发脾气的罢。
更何况院子里始终都有了侍卫,王长子说是为了保护夫人的安全,实则却是在防备了夫人。
这一点连她一个女奴都能瞧得清楚,夫人何等聪明之人,又如何能瞧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