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营帐。
陈晋正与人说着什么,就听有人禀报说是一营的校尉林弋要见他,他点了点头,便与那人交待了几句,这才让了人叫她进来。
“属下拜见将军。”
礼多人不怪,她如今有求于人,自是要讲足了礼数。
“林弋,你不在一营老实待着,跑来营帐有何事?”
“将军这是在嫌弃属下么?”
陈晋白了林弋一眼,好像他说了嫌弃这小子就能离开似的。
“莫要说些旁的,说罢,你寻我可是有事?”
“启禀将军,属下有事想回一趟幽州,故前来告假,还望将军予以允准。”
“告假?”
你小子哪来的理直气壮?
“是,告假,属下许久不曾见过耶娘了,是以想回去看上一看。”
陈晋一副我信了你的鬼话才怪的表情,瞪着眼睛盯着林弋。
“林校尉,全军上下有一个算一个,你瞧瞧谁人与你这般与本将开口直接要告假的?还只为想了耶娘要回家的?”
这还真没有。
其他人算上副将军陈绍,若是似她这般直接开口要求告假,被将军骂上两句都是轻的,更多的是被他一个怒吼骂个狗血淋头。
再说了,那些人只会惦记立上军功衣锦还乡,为家中父老、祖上增光,又有谁如她一般对这些个功啊名啊的完全不甚在意?
林弋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作了揖,回话道。
“将军,告假回家探双亲不允,那不如将军派了小子一个差事罢,这样将军也便不会为难是否允准小子告假了。”
“你……”
陈晋的大掌落在桌子上,狠吸了几口气才强压住不曾开了口直接骂人。
眼前的这小子是何脾性他多少了解一些,断不会为了思念耶娘就会跑他这里来告假,况这小子已入营两载,从未听他主动向旁人提及家里的事。
“可。
现下恰好有份差事需派人去往幽州一趟。”
林弋挑挑眉,说出公差就有公差可出,怕是这差事不大好办。
果不其然,就听陈晋开口又道。
“今年的饷钱还不曾划拨到军中,你去治所面见节度使,问问这笔钱何时能划拨过来。”
林弋暗暗翻了个白眼。
你还真是瞧得起我,竟交予我这么一个重任。
那军饷是那么好要的?
朝廷不给家主拨钱,他拿啥家伙予手下发军饷?
军饷、军饷,你看我像军饷不?
要不然把我分吧分吧当钱使了得了。
“是,属下领命。
不过还要劳烦将军手书一封,不然节度使又要认为小子胡闹,直接命了人将小子打将出来。”
别说,还真有可能。
这小子是个混的,就不曾有他做不出的事,如若他真的被节度使赶了出来,待他下回再去节度使面前述职,想必节度使也不会予了他好脸色。
翻出一页纸,陈晋下笔亲自手书一封,陈述的语气在林弋看来颇有几分告状的意味夹杂其中。
好么,挺大一个将军,竟说她主动请缨为军中分忧,还在信中提了一笔顺便允了她回家探望一事。
呵……
就差在信中明打明的写了,‘节度使呀,你家小辈着实难管,竟开口向他提了要回家瞧瞧的无理要求。
碍于你的情面,属下不得已才以催要军饷一事为凭借打发了她出来办差,以免让你家小辈落了旁人的口实,旁人同样也不会说嘴他徇私了。’
特么的,好人都让他一个人做了,而她拿了这封手书回去少不得要挨上一顿训,这是在报复她开口要派公差的事情么?
将军还真是小气呢。
林弋把陈晋的手书叠吧叠吧揣进怀里,扬鞭纵马跑了起来,缀在她后头的于大牛、马二愣子看得却是目瞪口呆。
他们校尉胆子竟是这样大么?连将军的手书都敢私拆?
不对,将军的那封手书并未火漆,难不成是猜到了他们校尉会偷着拆看?
二人相视了一眼也赶紧扬鞭纵马追赶,生怕他们校尉将他们二人落下,反正他也不在意他们二人是否是他的护卫。
三匹马跑了整一日,在幽州城防闭合之前踏着斜阳的余晖进了城门。
一进入到城中她忽然扯住了缰绳,耶娘虽来了信告知她家中的住址,可她下意识的不想见了他们。
“喂,你们两个可曾有极为想去的去处?
本校尉既带了你们出来,自是要予你们长长见识的。”
这话于大牛和马二愣子可不敢接,谁知晓校尉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们要是敢提出去花楼长长见识,他们校尉说不准会一脚把他们兄弟两个踹下马。
“校尉,咱们兄弟赶了一日的路了,早些去官驿歇歇脚吧,咱们不食军马也该喂些草料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弋,他们一身军服入了城,城中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她再领着这两货在幽州城里到处乱逛,节度使怕是真的要训她了。
“成罢,那咱们便直接赶赴节度使的治所。
那有专供往来办公差的人下榻使用的院子,一应用度胜过官驿许多。”
“啊?
那得多少钱呀?”
于大牛开始心疼他的钱袋子了。
林弋白了他一眼,又尤不解恨的拿马鞭敲了他的脑袋。
“往后少用些吃食,怎的脑子愈发的笨了?”
嫌弃完于大牛,林一夹马腹慢行于街上。
于大牛一脸的茫然,他脑子怎的就愈发的笨了?校尉还曾夸过他是营里脑子最活络的呢。
还让他日后少食一些,想想饿肚子的感觉,于大牛难过得就快要哭了。
“二愣子……”
“你莫要唤我,校尉说的你照做就是了,免得今后被校尉嫌弃你笨。”
说完,马二愣子双腿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二愣子你把话说清一些,我到底哪里笨了?”
马二愣子属实懒得理会,轻轻打了马让座下的马离得林弋近一些,于大牛见了立即噤了声,他可不敢在校尉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