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林弋一见到阿耶的身影,眉毛眼睛都挂上了笑,冲到林大江的马前扯住了缰绳。
“阿耶,你可算是来了,让意儿好等呢。”
林大江跳下了马,拽过了林弋是左看右看,最后生生围着小女儿转了一大圈。
“阿耶,你看什么呢?
我跟你说啊我可是煮了吃食,就等着阿耶来了试试味道呢。”
亲眼见到了女儿平安无事,他这老父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听小女儿说还亲手煮了吃食等他一道用,林大江先前一直提的心放下了不少,脸上也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
只是才一笑出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指头直戳在他宝贝女儿的额头上,肃着声音道,“你呀,阿耶回头喽再收拾你。”
撂下话,林大江转身看向正屋的方向,对着立在那里的沈樉就是抱拳一礼,“见过大郎君。”
沈樉背在身后的手掌就是一缩,紧接着他点了点头,开口道,“辛苦林叔跑这一趟,咱们屋里说。”
说着,返身回了主屋。
倒是一旁微侧着身的林平依旧保持着颔首的姿态。
适才他与阿郎跟在小妹的后头迎了出来,小妹笑靥如花的模样被他和阿郎看在眼里,当时他的心里就莫名的生出了‘眉眼含笑百媚生’这样的感觉,还不禁在心底里感叹了一句,小妹的颜色真是愈发的好了。
而后阿耶向阿郎施礼,恰在阿郎身侧的他就不得不侧身避让,是以,让他看到了阿郎背在身后的手掌缩紧的那一下。
阿郎他,适才竟是失神了么?
林平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阿兄,你立在这儿做何?
阿耶和郎君已经进去了呢。”
林平直起了身,抬头看着自家小妹,大掌不由地落在了她的头上,“阿兄在等阿兄的意儿呀。”
林弋满意的一歪头,“我就知道阿兄对意儿最好。”
院子里,庄头刘老汉垂了眼睛,知道接下来里面的谈话他或许不适合听,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出去。
院外的那棵大树长得刚刚好,极其适合像他这般上了年纪的人在那里歇盹儿闭目养神。
屋里,沈樉端坐在榻上,林大江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而林平却选择立在了小妹的身后。
不管那件事的事由是什么,他得一直陪在小妹的身边。
“郎君,阿耶,有事待用过了吃食再说,可否?”
她知道大郎君和阿耶要问什么,她想吃过了东西再说,怕等下会被自己说出来的话恶心到影响了味口,那可是她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浪费了很可惜。
再说了,这里又不是府里、家里,根本没有点心可以垫肚子,让她等到天快黑了才能吃上饭,还不得把她给饿个好歹,她现下可是在长身体呢。
“林叔,还是先用吃食罢,我此时也觉得腹空了呢。”
“是,郎君,我这便与意儿先出去了。”
沈樉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就手端起了一旁小几上的粥碗。
厨下灶前,林大江自打进来之后便就默默地吃着东西,心想自家女儿做出来的吃食看上去虽不起眼,没想到味道竟是这样的好。
尤其是这个肉片,入口之后软嫩鲜香,不似寻常的做法那样油腻,这个时节食了恰好。
自家阿耶不说话,林弋更不会多言。
脑子里在想接下来她该如何应对,是全盘托出?还是有所保留?
全盘脱出……
那人能派出头一批人,便会有第二批,如果正屋里的那个人知道了事情的由头,会不会直接捆了她送去东宫?
要是选择不说……
沈府是否会被她带累,她并不在意,但耶娘和阿兄势必是要被她牵连……
或许她应该主动出府自投罗网,以她的能力想要杀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即便是被扒了个干净扔在床榻上,只要她屈指打在那人的胸前某一处……
那个穴位可是会令被攻击之人的心脏受到来自经脉的冲击,如果他恰好身体虚弱……
只这一下,便会即刻陷入休克而后身亡。
啧,这或许是个好法子,只怕她的小命也会一并搭了进去。
那就先与那人虚与委蛇好了。
等无人的时候自己悄悄潜进去一刀结果了那变态,再伺机逃出宫去浪迹天涯。
嘿嘿,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成为一个执剑行走江湖的女侠了?
林弋的思绪越飘越远,甚至都在她的脑子YY出来江湖儿女的一段爱恨情仇。
“意儿,阿耶用好了,你要是也用好了,便跟着阿耶一道去主屋罢。”
适才,林大江的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无论小女儿给他惹出什么祸事来,他都要罚她……就做女红好了,谁让他的小女儿最不耐烦的就是老实地坐在那里做针线,他得好好想一想让小女儿归家以后制些什么。
主屋里,林弋跟在阿耶的身后走了进去,就见当中沈樉正襟危坐于榻上,林平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
“林叔,过去坐罢。”
“是,大郎君。”
待阿耶坐定,林弋想了想,提起衣摆行至屋中跪了下来,即便不是为她惹上东宫之事而跪,也为她偷学了沈家家传的内功而跪。
这是她的态度,必须为之。
“事涉两件,意儿等下会一件一件的禀明。”
沈樉没有说话只垂了眼睑,林弋却把身体跪得笔直,平视于前方,开始讲述那天她与次兄和小桃阿嫂去西市置办成婚所用物什的经过。
提到林安问她为何要手下留情的时候,林平在一边接了话。
“阿耶,意儿说的是实情。
那日我和阿郎恰巧就在那条胡同边上的那家茶坊里饮茶,因着是临窗而席,我和阿郎都把经过看在了眼里。”
沈樉依旧垂着眼不说话,林大江望了他这边一眼,又瞪了自家儿子一下。
老子才不管小女儿说的是不是实情,老子在乎的是老子宝贝女儿的安危。
又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林大江这才开口说道,“平儿,这事并不能与东宫扯上,你待意儿说完,不要插嘴。”
林平躬身应了一声,心里头在想就不能让小妹站起来回话么。
“后来,我和次兄并小桃阿姊继续在西市头里逛,又采买了一些物什。
似是半晌午的光景,我们觉得有些饿了,便买了几张胡饼蹲在一家酒肆的外头啃食。
吃着吃着,我就察觉到了斜对面街角的异样,知晓是先前放过之人又寻了新的帮手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