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扶着小桃便要往外退,林大江又接着开口说道,“把这个拿上,这个等你们回房了再看。”
赵云娘见了那个盒子脸就是一红,她忘了哑婆说不出话来,不能教导小桃人事。
林大江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三层金饼,还有一个玉佩并三封书信,另外还有林安、小桃、哑婆三人的过所(在唐代,路引被称为过所)。
盒子一入手林安就知道里面大概盛了什么,给父母施了一礼便带着媳妇回了他的房间。
观过了礼,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心的用着得月楼送来的吃食,只有林如的脸上是淡淡的不见笑容。
众人见了也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往日的食不言在此时化为了乌有。
“阿兄,次兄都成婚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嫂回来呀?”
林弋这话音一落,全家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林平的身上,林平有些尴尬,屈指在林弋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呀,人不大操的心还不少呢。”
“唔,又敲我的头,意儿不要理你了。”说完,鼻子里还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
“你呀,不理我怕是不行的喽。”
“为何?”
林弋又把小脑袋转了过来,在这个家里她生谁的气也不会生她长兄的气。
林平的话又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集到了他的身上,他挟了一块鱼脯扔进了嘴里,又把鱼刺吐了出来,才缓缓说道。
“从明儿起,意儿调到外院清明院伺候。”又挟了一块扔进了嘴里,补了一句,“专侍书房。”
林大江老父亲的一颗心差不点碎成八片,还好又听到大儿子在后头加上了一句。
自家郎婿都是这样了,赵云娘能好到哪儿去?
她也是被大儿子给唬了一跳,好在最后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林安、小桃听了却不甚在意,长兄就在清明院,意儿调去了也没什么,不是还有长兄可以护着她么。
林弋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调她去清明院,就说明她以后都不用留宿在府里了,说来说去也是好事呀。
更重要的是,她以后可以离开沈府后院的那个是非之地,外院多潇洒呀,有事的话可以找阿兄,阿兄不再了找阿耶,要是阿耶也恰好不在,她还可以找长清阿兄呢。
“什么?”
全家唯一反应最大的就是林如了。
只见这她会儿已经站了起来,手指哆嗦着指着林弋。
林弋见了翻了翻眼睛,下晌她就是用这根手指颤抖着指着次兄,好家伙,这又轮到了她是不?
耶娘、阿兄们、阿嫂都在,这个场合还轮不到自己说话,林弋就跟没见着那根哆嗦着的手指似的,依旧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唔,这炙羊肉真不错,阿嫂快尝尝,今儿在那酒肆外头嗅着的就是这股味儿。”
说着,又挟了块扔进嘴里,完全没有个小女娘该有的规矩模样。
“阿兄,是你求了大郎君调意儿去清明院的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呀。”
这话说得林平一头雾水,是自家阿郎与他说了要调意儿去清明院,虽这里头有他的情份在,但的确不是他主动要求的呀,他脑子又没糊涂敢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
“不知你在说什么?
调意儿去外院是阿郎的命令,不是我一个下人能置喙的。”
林如无理,林平话说的也不客气,兄妹俩这样,林大江就不得不开口说句话。
“如儿,你先坐下。”
“阿耶,你也偏着意儿是么?”
“你这丫头,我说什么了就偏着意儿了?”
“如儿,先坐下,有话待你阿耶说完你再说,长辈说话不得插嘴。”
“阿娘……”
“闭嘴……”
赵云娘放了筷子,全家人也跟着放了筷子。
“安儿,你带着小桃回房吧,今儿是你们的好日子,他们这样吵不好。”
闻言,哑婆起身福了一福,拍了小桃的肩膀带她去了新房。
林安没有动地,而是拿眼睛觑着林如,“我今儿成婚,你非要在这个时候闹是么?”
“阿娘不让我插嘴。”
“行,真行……”
林安说着站起了身,对着上首的父母就是一礼。
“阿耶、阿娘,儿子先带着小桃退下了。”
“去罢,跟小桃陪个不是。”
“不用了阿耶,小桃向来明事理,也懂分寸知进退。”
撂下话,林安转身出了正屋。
一对新人离开,林大江的脸色彻底寒了下来,“你们都是一家子兄弟姊妹,有什么话今儿就当面说清楚,待今夜过去,该如何便如何,不得记在心上。”
剩下的兄妹三人赶忙起身,行礼应是。
“平儿,今儿大郎君是如何与你说的?”
“回阿耶,是晨起之后交待我和长清的,说他以后要宿在内院,外院就不用那么多的人伺候了,等他成了婚,就只让留下长清一个。”
“那意儿呢?”
林平听林如又截了他的话头,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接着说道,“阿郎还说,等我们去了北地,外院书房就留给意儿一人照看着,等到她年满二九,便可依府里的规矩出府嫁人了。”
闻言,林大江点了点头,大郎君怕是也知道了府里小吴氏过门以后要掌家的这件事,所以才在这之前把意儿从大厨房调去外院,小吴氏的手伸不出去,意儿也不会因为如儿得了瓜落。
其实林大江多思了些 ,沈樉调林弋去前院,完全就是不想她在府里头吃苦,清明院里有她阿兄在,她想作何就作何,就是连他这个当主子的也不会多管她。
“那,大郎君就没说旁的?”
问话的是赵云娘,要去做通房的始终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上心。
“旁的?
没有啊,阿郎说完就带着我去宫里应卯了。”
闻言,林如似是泄了气一般,挺着的胸脯立时垮了下来。
连提她都不曾提,他怎的可以这样心狠。
赵云娘也没想到是这样,刚想开口再问,就听她大女儿说道,“阿兄,我被大夫人指给大郎君做通房了,不日便要入府。”
林平听了眉头就是一紧,他可不认为给自家阿郎做通房是件好事,因为他知晓自家阿郎是个面冷心更冷的,如此冷情冷性的儿郎,哪里是个良人?
林弋听了虽有些意外,却也没放什么表情在脸上,她是有许多话要与阿兄说,但大郎君是不是纳阿姊做通房与她无甚关系,她心急的是今儿下晌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对阿兄有牵扯。
岂料,她的这个好阿姊紧接着便说出了让她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