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大的事,府里头老夫人、大夫人自是重视的,等沈樉在外归了家,便与外院管事林大江挨个房头问过了,却什么也未曾审出来。
后来入了夜,宁氏清醒了过来,老夫人许氏亲自问了她是如何摔着的,宁氏使劲想了想,只说好像是有人在她身后推了一把,至于旁的就无从知晓了。
许氏一听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话听着就可信,可沈樉带着林大江把府里的人都问了一圈,连她宁辉堂里的人都未曾放过,个个都有旁人佐证,再加之宁氏的身子也没大碍只磕到了额角,这事便不了了之。
“阿娘,咱们也跟上罢。”
当年宁氏出事之后,总疑心别人要暗害于她,终日惶恐、惴惴不安,临了产下了女儿猫儿似的,只存活了月余,便没了气息。
为此,宁氏疯魔了一段时日,后来看了沈曜的信后才安定了下来。
先前她有了身子,许氏并未把来自幽州的信交予她,怕的就是她忧思过重伤了胎儿,因为给长子的信是她去的知道她自己当时的话有多重,儿子的回信不用拆开来看也知道话好听不到哪儿去。
“好,茂儿,咱们也跟上去罢。”
她如今只有这一个指望了,可不能让他们母子离了心,再被别人钻了空子。
一众人用罢了哺食,老夫人打发了赵氏、宁氏和底下的孙辈,独留下了吴氏、何氏和程氏在她的房中。
于婆子得了自家主子的眼色挥退所有服侍的婢女,还亲手合上了门转头守在门外。
吃了盏茶清了口,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盏开口道,“樉儿的婚事在即,他……人事教导之人可定下了?”
提及儿子,吴氏不得不开口。
“回母亲,自打樉儿成年之后,媳妇就在他房里放了人,可……樉儿那性子着实冷了些,也许还未曾开窍于房事上头并不上心,现下那人还不曾动过,还在院子里扔着呢。”
“那你就没再寻了旁人?总能给他寻一个可心的人罢。”
“媳妇提了,可是一说起这个他便转身就走,根本就不接话头。
他昨夜归了家,媳妇早早使人传了话叫他今日朝食定要在牡丹院里用,您瞧,这不是在外头待了一天才回来的么。”
大孙子这清冷的性子许氏也知道,叹了口气说道,“还是选了人备下罢,樉儿实在不愿就莫强求了他。
你予他说,知人事的通房必须备下,这是规矩,否则叫旁人知了去,少不得要说道咱们沈府。”
时下男嗣的通房的人选都由男方家里自行准备,为的就是提防女方带进门的人主仆一条心,有碍于男方开枝散叶,所以许氏才会说这是规矩。
“樉儿明事理不会有异议,你再给他选出一个罢,许是他就喜欢了呢也未可知。”
“媳妇也是这样盼着呢。”
“哦,这么说,你可是瞧上了谁?”
闻言,吴氏就是呵呵一笑,当下拿了帕子掩了嘴笑道,“要不怎么说母亲火眼金睛呢,一下子就瞧出了儿媳的心思来。”
对面的程氏听了,心说你都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当谁是傻的瞧不出来呢,不对,这屋里还真有一个,就在她身边坐着呢。
程氏转了头,就见何氏瞪大了眼睛仔细倾听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端了茶盏,凑在唇边呷了一口。
哎呦,她的这个好二嫂,‘你现在还有心思听她们说话,等下你怕就再没那个心思了。’
何氏的心思吴氏也听到了风声,否则她也不会在未与婆母商量之前就传了赵云娘过来,予她说了那件事。
婆母不接话怕是知道了她今日的作为,心里头许是存了气,不然也不会故意晾着她。
也罢,总归是在宁辉堂里头抢人,少不得要矮下身来。
思及此,吴氏起身对着上头罗汉榻上的许氏就是屈膝一礼,嘴里还一连声的说着小话。
“母亲,您就怜悯一下媳妇这个做母亲的,媳妇也是不易的呢。”
吴氏素日里比较严肃,虽不至于整日板着一张脸,却也及少有如此女儿之态的时候,这下她这个当婆母的便不好再发作了。
“你不易?就能到我房里头抢人。”
“看母亲说的,谁叫咱们府里最好的人儿都在您这儿呢。”
“你予赵云娘说过了?”
“是,母亲,赵管事也很是欢喜呢。”
许氏心说怕是你会错了意了,曩时她在给儿子选通房婢女的时候,就曾使人问过了她,谁知这丫头竟是个有心性的,不愿留在府里头近身伺候主子。
许氏知了也不甚在意,因为那丫头颜色太过好了一些,留这样的人服侍在儿子身边,怕乱了家里的根本,人她问也问过了,要是哪个儿子起了意她也好有话说,却不想她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人是贪好颜色之人。
长孙怕也是随了他的父亲叔叔们的性子了。
“既然你已经说定了,那我这个做祖母的就不插手了,明日会使人遣了她归家,你择了日子便让她进府吧。”
“是,媳妇谢过老夫人成全。”说着,吴氏又是一个福礼,这才敢寻了椅子坐下。
“大嫂真是好眼光呢?”
闻声,吴氏并不接话,只是笑了笑。
何氏喉头就是一哽,翻了翻眼睛接着道,“赵管事家的大女儿可是双生子,日后说不定也是个多子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何氏微微一笑继续道,“多子之人必是好命的,就是不知我那未过门的侄媳会如何想。”
何氏身旁的程氏听了立即拿了帕子掩了唇,唇角止不住的弯起,她的这个二嫂呀,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开口说呢,还专挑了旁人的软处捏呢。
何氏的话也不无道理,许氏听了把头转向了吴氏想听一听她如何说,这孙媳妇尚未进门,不能因此闹了笑话。
这些吴氏又如何不知呢,但儿媳可是她娘家人,娘家人即便在这事上心有不快却也不会说些旁的,为了他们的女儿嫁进来过得舒心,不会因这样的小事过多计较。
再者这也是规矩,即便再不情愿也不能真的拦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