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给阿姊敬茶,祝阿姊青春常驻,子孙满堂!”
宁氏的话音一落,宁辉堂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
老夫人心说,‘还是太年轻了呀,连一时都忍不得,这下我也不好再敲打吴氏了,只能派人多看顾宁氏一些了。’
许氏在心底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有机会要跟长子说说这事,自己的女人还是由他这个做郎婿的去管吧,她是既偏了也向了,可宁氏还不知道收敛,她这个做婆母的,也不能把手伸得太长了。
何氏拿眼睛瞪着宁氏,心想她一个做小妻的就敢三翻两次的让吴氏如此的没脸,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只不过她的念头刚起,在对上对面吴氏阴沉得发黑的脸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又把那个刚冒出头的小火苗给掐灭了。
程氏:‘我就说么,有好戏可以看了,就是未料到能这样的快。
你说这个宁氏也真是的,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来着,没想到竟是个傻的,如此的拎不清、看不明,以后呀,我还是多远着你一些吧,省得沾染了晦气。’
程氏下意识地抬手用帕子压了压嘴角,眼里写满了嫌弃之意。
三儿媳的嫌弃,许氏也看在眼里,也只是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别说三儿媳嫌弃,就连她也失了最初的好印象呢。
此时的老夫人盘算着要不要把沈茂接过来带在身边养,跟在如此一个蠢妇的身边,将来会不会生成冲动易怒的性子,等到彼时,她就是想管也不见得能把他的性子掰过来。
至于交给吴氏养……
罢了,等她写信跟长子说了,再看他的意思定夺吧。
儿子总归是他的,如何调教儿子,就由着他这个做阿耶的去操心吧。
赵氏:‘适才还琢磨着要如何对付你呢,看来好像不用我出手了,接连两次得罪了主母,宁氏,可真有你的。’
而此时的吴氏,脸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宁氏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当着府里一众女眷的面,公然讽刺她这个正妻人老珠黄失了颜色,否则郎婿也不可能一而再地纳人入府。
子孙满堂吗?
她是只有一个儿子,谁说一个儿子就不能让她子孙满堂了?
‘宁氏,你不是咒我子嗣不丰吗?那我就偏要让你等着看,我是不是应了你那句话,子孙满堂。’
有了决断,吴氏瞥了一眼跪在她脚下的女人,还有她双手只举到了额前的茶盏,嘴角轻轻勾了勾。
“母亲,儿媳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氏很想说你明知在这个时候不当讲,不还非要提?
但一想适才宁氏的所作所为,她也就失了最初的那几分维护之意。
“你是沈家的主母,有话自然讲得。”
许氏的话表明了她的立场,也警告了宁氏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只是在别人都把视线放在宁氏母子的身上时,许氏不动声色的看了吴氏一眼,只停留了一下就收回了视线。
那一眼吴氏自然是看到了的,却也不甚在意,有错的不是她这个做主母的,再说了她今日已经让了一步,想让她再退一步,绝无可能。
“母亲,儿媳想着,宁氏既然已归家养胎,将军的身边就少了可心的人伺候。
不如……
母亲请了官媒上门,又或者请咱们沈府有着通家之好的几位夫人,再帮着寻一两个合适的人选,正式下聘纳入府中,再送往边境幽州伺候将军,这样将军既有了妥贴的人照顾,还可以替将军绵延子嗣,可谓是一举双得。
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许氏“……”
她能说不吗?她的这个儿媳口口声声是为了照顾她的儿子,还要让沈府开枝散叶,她就是再怜惜宁氏母子,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我适才说了,你是这个家的主母,这些个小事你就看着定吧,我年纪大了,还是养好着身子要紧,我就不跟着操那个心了。”
得,老夫人完全放手,连刚才那一眼里的意思也没了。
吴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为郎婿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本就是儿媳的职责,自然不会累得母亲跟着操心,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儿媳再来请母亲定夺。”
“嗯,都依你吧。”
吴氏又点了点头,像话说多了口有些渴似的,端起来旁边高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
茶放了许久虽有些冷了,可吃在吴氏的嘴里竟品出了些许甜味。
何氏:‘叫你猖狂,被收拾了吧。’
何氏心想着还不忘瞪了宁氏一眼。
程氏:‘大嫂还是手下留了情了,这事要放在我的身上,我就让宁氏你这个小妻亲自去操办给将军纳妾的事。’
赵氏:‘宁氏啊宁氏,你手里的这盏茶,还能端得了多久。’
此时跪在地上的宁氏,由于保持着一个姿势跪了许久,身体早已经摇摇欲坠,双手也跟着颤抖不已,就在她要把手里的茶盏摔在脚下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令她心惊的声音。
“陶婆子,去吧。”
去哪儿?
众人面面相觑,就在大家都不解吴氏这一句话的意思是什么的时候,就被陶氏的举动给惊掉了下巴。
“呦,宁夫人这是怎么了,是茶盏太重端不动了吗?
哎呀,都怪老婆子没眼色,也不知看顾宁夫人一下。“说着,人已经把宁氏手里的茶盏直接接了过去,顺手递给了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宁夫人,既然有了身孕就别行这么大的礼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外人还不得说我们夫人苛待了小妻?
那个谁,过来帮帮老婆子,老婆子可怕手不稳,扶不住身子重的小妻,回头要是再把人摔着了,那外人还不得说我们夫人连怀了孕的小妻都容不下么。”
陶婆子左一句小妻、右一句小妻的,是完全没有把宁氏放在眼里。
敢仗着肚子在她家夫人的面前摆架子,那也得要先过了她这一关。
不就有了身孕又生了一子,当谁不会呢。
啊呸……
陶婆子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