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昭苍白的唇瓣微颤,犹豫片刻后,终于开口,声音中坚定:“我只是有几件事想要问清楚。一旦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自然会离开,再不打扰。”
“问吧。”萧陌然的声音冷淡而疏离。
她垂下眼帘,避开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轻声问道:“这些日子,你为何总是刻意躲避着我?”
萧陌然或许早有预感会有这一天,他的脸上竟是一片波澜不惊:“作为修行之人,理应斩断尘缘,断绝一切欲望,与世间女子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是我应有的修行态度。”
“你在撒谎。”苏砚昭反驳得毫不犹豫,她的思绪飘回那天,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萧陌然,而偏偏是裴选侍轻易地走进了他的世界。
那一刻,她的心像被一块巨石压住,窒息而憋屈。
奇怪的是,一向淡泊名利、性情如水的自己,怎会对此事耿耿于怀,久久不能释然?
或许是失去了太平殿那曾经无微不至的庇护,让她心中的焦虑与不安放大到了极致吧。
“太子殿下若真要斩断那纷扰尘世中的七情六欲,当初就不该在我深陷危难、举步维艰之时,一次次将我温柔救赎。”
萧陌然双手合十,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慈悲与无奈,轻轻吐出一句:“阿弥陀佛。”
“你常言慈悲为怀,广开方便之门,为何不见你以同等心肠普照世间万物,偏偏只对我一人,有着那份不同寻常的怜悯与注视?”
苏砚昭的眼神中闪烁着倔强与不解,“你对我终究有别于他人,为何要将这份情愫深藏,不愿坦诚相认?”
面对苏砚昭的追问,他低垂着眼帘,长睫如扇,遮住了眸中复杂的情绪,声音平稳得像是静谧夜色下的古井,没有一丝波澜:“那一切,不过是姑娘你心中的错觉与幻想罢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沉重的寂静之中。
苏砚昭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哀伤:“殿下当真是心意已决,要舍弃红尘,遁入那清寂空门?往日的点点滴滴,真能如浮云一般,轻易散去,不留下半点痕迹?”
“是。”萧陌然的回答简洁而坚定。
苏砚昭轻咬下唇,情感的洪流在胸中激荡,终于在一刹那冲破理智的堤坝。
她猛地向前一步,两唇相接,那是带着决绝与探询的一吻!
他凤眼微张,眸中满是难以置信,薄唇紧抿,试图保持最后一丝冷静与距离,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分毫。
但苏砚昭却不依不饶,愈发坚决地加深了这个吻,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微妙而复杂的情感,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呻吟:“唔!”
这一吻,不再是柔情蜜意,而是苏砚昭心中愤怒与不甘的直接爆发,她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不甘心宣泄在他身上。
然而,萧陌然并没有推开她,他的手在半空中稍作停留,最终还是缓缓环上了她的后脑,无声地接纳这份突如其来的激烈情感。
良久,直到一阵外来的嘈杂声打断了这片刻的忘我,二人才缓缓分开,各自带着不同的情绪。
苏砚昭轻抚嘴角那一抹鲜红,眼神中带着一抹戏谑与胜利者的得意,唇边勾起一抹月牙般的微笑:“殿下在寺中已触犯了清规戒律,这样一来,出家修行的大门怕是对你关闭了。”
此言一出,萧陌然眼中刚刚回暖的光亮,瞬间凝结成寒冰。
“走开。”这两个字,简短而决绝,让苏砚昭胸中憋闷,愤怒之余亦有一丝挫败。
“好,看来单是在这禅房之中,我们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了。”她猛然拉住他的手腕,脸上怒极反笑,“既然这里不行,那就让我们一起到菩萨面前,将这一切说个清楚明白吧!”
他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烦躁与懊恼,却也深知事态的发展已超出了掌控。
就在这时,禅室外传来了陌生僧人的询问,声音虽轻,却如冷水泼面,令人心头一紧。
“萧居士,可是有何需要帮助之处?”
苏砚昭身形一颤,转头望向萧陌然,只见他眼中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悄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僧人在门外等待片刻,未闻回应,遂又轻敲门扉:“萧居士,您还在里面吗?一切安好?”
萧陌然知外人已察觉动静,再不应答恐生更多事端,于是沉声回答:“无妨,只是一场噩梦扰人清梦罢了。”
僧人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有几分关切:“居士今日旅途劳顿,确实应尽早安歇。不过,若是将来真有心出家为僧,需记得与我们一同早课晚课,共修佛经……”
门外,僧人的低语绵绵不绝地洒落在古旧的木门上,然而屋内之人的神色,却是一片淡漠,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只映出了门外那一抹隐约的身影。
苏砚昭心中微恙,暗自思量,不久前他还在自己怀中温存,未曾有丝毫拒绝之意,此刻又何必摆出这份佛门弟子特有的冷漠与超脱?
“多谢小师傅点拨迷津,鄙人必定铭感五内,他日有机缘……”
“呃!”萧陌然的话戛然而止,那原本沉稳如山的嗓音,瞬间变得紧绷而模糊。
门外的小和尚闻言一惊,语气里满是焦急与关切:“萧居士,可是身体不适?需不需要贫僧进去照应一二?”
手指已搭上门闩,准备推门而入。
萧陌然心中一急,连忙呵斥阻止:“无妨,小师傅请留步,许是风寒作祟,出去便是。”
千钧一发之际,门板尚未完全开启,一道细微的光隙中,险些泄露了屋内风光。
苏砚昭双手紧紧环抱于萧陌然腰间,唇齿间带着一丝调皮的意味,轻轻啃噬着他的颈侧。
她贴耳低语,声音细若蚊蚋,却又满含挑逗:“殿下,滋味如何?是否别有一番风情?”
萧陌然紧握她微凉的手腕,眼神复杂,似有责备又夹杂着无可奈何:“待会儿再与你算账!”
当前最要紧的是平息门外的疑惑,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