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归朝最后一拳收了手，只留下两个字便扬长而去。
季承业在那一刻终于想明白，就算他死了，小凰也不会再回来。可这世上他在意的人还有很多，眼前的怀哉和遇天涯，失去了亲生妹妹却还要替他分担伤痛的归朝，远在沪市的顾惟省，还有疼爱他的爸妈亲人。
他不愿意再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痛失所爱导致的自杀和抑郁症几乎毁掉了季承业高中的最后一年，以至于他依然考上了科大的结局成为了钢铁厂附中直到如今都依然被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若只看他平时的行为举止，遇天涯其实都不愿相信他是位抑郁症重度患者。但隐藏在衣袖中自残的痕迹却昭示着他的真实情况。
季承业从大一开始接受治疗，渐渐不再依靠药物就能正常生活，到大三那年遇天涯听说他又有了新的女朋友时原是松了口气，结果最后却听说，他是同时有了五个女朋友。
之后的季大少就开始了全然不同的新生活，夜夜笙歌，每天清晨醒来身边都躺着和昨天不一样的女孩子。他跟人合伙在绿水路酒吧街盘下了第一家酒吧，取名“Fxck up”正对着青山路楼家古董街，霓虹灯每天都冲着浮生楼疯狂投射，摆明了跟楼家和楼老爷子叫板。
而楼茹亲眼见过归凰离世之后自己儿子要死不活的那些日子之后，就再也不曾插手过他的生活，她对季承业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活着，只要他愿意活下去，就是把楼家闹翻天她也全装一无所知。
“承业。”
也不知两人到底在招待所的走廊上坐了多久，遇天涯突然出声侧首看向他：“如果小凰能看见你，这些年她一定很心疼。”
季承业似是被什么利器猛然击中，目光骤然变得涣散。他抬起手背搭在眼睛上，低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一次从眼底涌出，却被他硬生生逼了回去。
“天涯，我很想她。”
遇天涯没说话，只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有时候想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自从听说季承业真正抗拒了并非是楼家的古董生意而是所谓的“山云”之后，遇天涯便将很多看似零散的碎片记忆拼在了一起，从小凰的离世到酒吧街的渐渐发展，再到如今的逃离计划，她表面不说，其实早就隐隐有了预感。
他第一次利用“山云”的能力，赔上的是小凰的性命。
这个想法盘踞在她脑中许久，终是找到机会说了出来。
“你该去看看她。墓前也好，丰都鬼城也罢，总之利用你的能力，你可以见到她不是么。”
遇天涯站起身跺了跺脚，本是睡不着想到走廊里溜达两圈再回去躺着，结果这会儿竟是天都快亮了：“她这些年一定也很想你。”
每次他们一起去看望归凰的时候，没有人敢叫上季承业。怕他触景生情也怕他失去理智，好不容易恢复的病情又一次加重，一晃竟也过去了十数年。
遇天涯并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因为楼夭恰好在这时候推开了房门，左右看了看，在瞧见遇天涯时明显松了口气：“还以为天涯姐太想某人临阵抛下我们回鹤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