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省记得那天顾陇义走后他跟和曦又像之前那般聊了几句,但具体说过些什么,如今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恨她么。”
听他说完这些事,遇天涯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却还是问出了口。
算不上恨,也没有爱。有的只是血缘,和执念。
“不恨。”
顾惟省伸手把吃饱喝足的某人拽到自己腿上坐好:“憎恨别人消耗的是自己的心力,不值得。”
况且她也有无数的难言之隐和可怜之处。
因为不爱顾陇义,自然也不会对和他的孩子有任何不舍之心。
人性大多自私,她选择更爱自己的方式是逃离和死亡。如果那样于她而言是一种解脱,顾惟省尊重她的选择。
“我也不恨我妈妈,我只是不甘心,觉得委屈。”
遇天涯环着他的颈,低声自语。
“所以想着先晾她一段时间不理她也不去见面,让她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
顾惟省闻言笑着将她锁进怀里:“好歹你还有机会告诉她你的委屈和不甘心。”
而他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他是否曾经跟他的母亲有过任何一段完整的对话。
遇天涯顺势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顾惟省,我这么奇怪的人能被你喜欢上真的是我三生有幸。”
无论是诡异的家庭还是她这些别扭的小个性,连遇天涯自己都觉得头疼。
顾惟省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唇角却带着明显是欺负她的笑意:“知道就好。”
两人收拾好一切出门的时候正是周末午后高峰期,鹤市又是暴风雪后难得的晴天,遇天涯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拉着顾总去坐地铁。
“不然晚上回来堵成狗。”
她牵着他的手一晃一晃:“而且想想你在美国大农村待那么久,对国内发达的交通系统肯定很不熟悉,要经常体验。”
顾惟省哑然失笑:“天涯,我比你还早回来两年。”
遇天涯只盯着站牌目不转睛,全当没听见:“以前都没意识到省博这么远,哉儿和归朝这成天谈得跟异地恋似的。”
小时候从钢铁厂大院出发五站公交就能到,自然不觉得远。
其实说起来他们这伙人也算是在省博泡着长大的。
怀哉的父亲最早没从政的时候是钢铁厂附高的历史老师,有一次趁着做班主任时带着全班同学去省博课外实践,顺道提溜上了这几个孩子。
原本只是看个热闹,谁知道他们一个个拿着小笔记本一路走一路追着讲解员问问题,倒是让怀爸吃了一惊。
都是好学而且眼光广阔的孩子,从小在古书典籍里熏染,对这个国家存在于血脉中的精神总是领悟得要比旁人快一些。
自那之后他们经常约着一起来逛省博,对其中的经典文物了熟于心,逮着一个就能跟路人游客扯上三五分钟。
“历史和文化这两样东西,听起来虚无缥缈,但却是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代代相传给我们每个人的珍宝。我想为这样一种珍宝的传承略尽绵薄之力。”
遇天涯他们读高中的那个年代,国学和经典文化的宣传远不及今日这般轰轰烈烈,文理分科一直是个极其敏感的话题。
那时候她铁了心选文科时,她的数学老师还曾多番劝阻,只说她如果选了文科前路艰难,让她再仔细考虑清楚。
毕竟她作为十项全能竞赛的选手,无论文理哪个科目都算得上优秀。
当时她抱着习题册笑得轻松,对一直很欣赏她的数学老师便是说了这么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