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外,尘土飞扬。
楚军虎豹骑副将景阳立于高岗之上,眺望着这座东方最繁华的都城,在他身后,万余铁骑如乌云般铺展开来,旌旗猎猎,刀光闪烁。
“传令下去,分兵三千,切断临淄通往画邑、平安、棘邑等周边城邑的所有道路”,景阳声音冷峻的下令道:“其余人马,沿城墙外三里扎营,不得靠近城墙一箭之地。”
景阳旁边的一名楚将疑惑道:\"将军,我们不对临淄城进行恫吓一番吗?\"
景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白将军有令,要对临淄城围而不攻,临淄城坚池深,对其恫吓完全不会有作用,说不定还会进一步激发齐人的战意,我们的任务是断绝外援,待白将军主力到来。”
“末将明白了”,那楚军立刻抱拳说道。
与此同时,临淄城墙上,田氏少主田盘凝视着城外楚军的动向,他年仅二十五岁,面容俊朗,眉宇间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
“少主,楚军已在城外扎营,对临淄围而不攻,看样子是要等济水那边的楚军主力过来”,临淄令陈逆忧心忡忡地说道。
田盘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无妨,临淄城内粮草充足,城墙坚固,更有万余精锐驻守,再加上三万精壮辅助,父亲大人已在回援路上,区区万余骑兵,不足为虑。”
他转身面对城内,对临淄令陈逆问道:“对城中参军的家庭的赏赐都发下去了没有?\"
\"少君放心,钱粮都分发下去了,城中百姓看到那些得到赏赐的家庭都是艳羡不已,只是可惜城中的精壮太少了,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踊跃报名参军,而那些得知家中受赏的军卒和精壮一个个也是十分高兴,军中都在讲述着少君的仁德,如今城中这四万大军已经都坚定的站在少君这一边了”,陈逆笑着说道。
鲍息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说道:“有此四万大军,临淄固若金汤。”
田盘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济水方向说道:“只希望田中将军不要让本君失望,一定要为父亲驰援临淄争取时间”。
济水北岸,楚军大营。
白毅站在沙盘前,手指轻轻划过济水防线。
“报!李威将军率三万援军已到营外!”
白毅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说道:\"好啊,他们终于来了,如此这济水我们也该跨过去了”。
当夜,楚军大营灯火通明,白毅与李威密谋至深夜。
“齐国水军虽强,但兵力分散,这么长的济水,在本将看来处处都是破绽”,白毅指着沙盘道:“田中把主力集中在济水中游,我们便从下游突破。”
李威闻言皱眉说道:“下游水流湍急,我们的小船怕是难以控制啊。”
“正因如此,齐军对下游那边的警戒之心最小,在历城河段更是只有不到十艘战船,千余人,防备最弱。”白毅冷笑着说道:\"本将已命人准备了百艘轻舟,每舟载二十兵卒,待我主力在中游佯攻,你便率轻舟顺流而下,直捣齐军后方!”
“末将领命”,李威立刻应道。
翌日拂晓,济水河面上薄雾弥漫。
齐国水军主将田中立于旗舰之上,眺望着对岸楚军动向,这段时间楚军虽然没有动作,但依然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报!启禀将军,楚军在中游集结,似要大举进攻!”
田中闻言,面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传令各舰,准备迎敌!让楚蛮子见识见识我齐国舟师的厉害!”
济水中游,战鼓震天。
白毅亲率主力发起猛攻,数百艘战船在河面上厮杀,箭矢如雨,火光冲天,鲜血染红了济水。
就在战况胶着之际,李威率领的百艘轻舟已悄然抵达下游,他们顺流而下,如离弦之箭直插齐军后方。
“报!下游发现楚军轻舟队!”
田中大骇:“快调十艘战船回防!”
然而为时已晚,李威的兵卒已经点燃轻舟,火船冲入齐军舰队,东风正劲,火势迅速蔓延,齐军阵脚大乱。
“稳住!稳住!”田中声嘶力竭地呼喊,但混乱已成。
白毅抓住战机,下令全军压上,楚军战船如狼似虎,齐军节节败退。
“将军,旗舰被围了!”亲兵惊慌报告。
田中拔出佩剑,大喝道:“齐国儿郎,宁死不降!随我杀敌!”
最后的战斗惨烈异常,齐国水军旗舰被五艘楚军战船围攻,甲板上尸横遍野,田中身中三箭,仍持剑而立。
\"将军,船要沉了!快撤吧!\"亲兵哭喊着。
田中仰天大笑:“我田中一生为齐,今日当与舰同沉!”
说罢,他挥剑砍断缆绳,旗舰缓缓倾斜,在夕阳余晖中,这艘承载着齐国最后的水军历史的战舰与它的将军一同沉入了济水之中。
临淄城内,田盘正在检阅新编的军队,这时候,技击司的人突然带着一位破甲烂衫的信使骑着快马来报。
“少主!济水防线...崩溃了!田将军...战死!”
田盘如遭雷击,手中令旗落地,周围将领无不色变。
“详细说来!”田盘强自镇定。
信使跪地痛哭:“楚军以火攻破我水军,田中将军与旗舰同沉...白毅已率五万大军向临淄杀来!”
田盘只觉天旋地转,济水防线是他最大的依仗,如今竟在一日之内土崩瓦解。
“传令,加强城防,准备迎敌!”他咬牙道,“父亲大人何时能到?”
无人应答,田盘环视众人,就在这时,临淄令、技击司将军陈逆正往这边疾步而来。
\"陈大人,可有军情未报?\",看到平日总是风轻云淡的陈逆此刻脸色却十分凝重,田恒的心又是猛的一沉。
陈逆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请少主借一步说话。”
入室后,陈逆跪地泣告:“少主...主公他...已在淳于病逝!”
“什么?!”田盘一把揪住陈逆衣领,嘶吼道:“你再说一遍!”
“主公撤军途中病情加重,三日前...已经病逝,如今田文大人秘不发丧,如今大军由其掌控,最快也要二十日才能抵达临淄...”
田盘松开手,踉跄后退数步。
父亲死了?那个在他心中如山岳般巍峨的父亲,竟这样悄无声息地离世?
“田文...”他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田文是父亲的庶弟,一直深父亲的器重,如今父亲猝死,军权落入田文之手...
田盘对于田文的认知也仅限于此,田文对于田盘也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所以田盘一时之间却不知道田文的想法。
“此事还有谁知道?”田盘强压悲痛,声音嘶哑的问道
“除我之外,只有鲍相国知晓。”
齐相鲍息担任田氏的家宰差不多已经有三十年,他在田氏的内部也是极具人脉,对于他能知晓其父亲田恒的死讯也是丝毫不意外。
田盘眼中寒光一闪:\"立刻封锁消息,违者斩!另外让技击司盯紧城内的田氏宗亲们,稍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臣领命”,陈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