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阵亡,群龙无首,麾下将士也无心再战。
孙贲伤心过度,不能理事,于是交由孙坚的妻弟,偏将军吴景暂代军务,然后和韩当、黄盖等人一起,匆忙之间只找来一张马革,裹着孙坚的遗体,放弃已经拿下的小半个襄阳城,乘船北返南阳。
尚在宛城的冉春,在昨日的宴席之间喝多了,当时孙坚格外大方,听涛酒跟不要钱似的请大家喝,还亲自下场劝酒,毫无身段架子。
冉春一时贪杯,醉得不省人事,一直睡到晌午才醒。
一醒就暗叹喝酒误事,从华府走私来的药品都还没来得及交割,便从院子里的厨房随便吃了点冷食后,就跑去找孙坚了。
哪知孙坚的中军大帐里,坐的居然是程普。
“程将军?不知孙将军何在?”
“我家主公有恙,命我暂代军务,冉守备有何事,都可以与我说。”
“哦,无甚鸟……大事。”冉春脑袋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嘴巴都差点管不住。
“就是,我带来的药品还未同贵军交割,不知孙将军是何症状,在下略懂一些医理,可用华府的灵丹妙药,前去为将军诊治一二。”
“些许小病,就不必劳烦冉守备,主公静养两天,想必就会痊愈。”
冉春点点头,说道:“那好,烦请程将军派一名军吏随我去交割药品。”
还未等程普安排,营帐之外突然出现阵阵喧哗,似是有不少人在嚎哭。
程普闻声皱眉,对冉春表达了歉意,然后起身掀开帘门向外走,对左右吼道:
“成何体统!去查查何人在营内哭喊!”
不一会儿,左右卫兵回报,程普听完也急匆匆地往外冲去。
冉春很是纳闷,一个人留在孙坚的中军大帐也不是个事,于是也往外走去。
走到大帐之外,冉春就此发誓,以后定要戒酒,太他娘的误事了,一夜醒来,人尚且是迷迷糊糊的,居然看到孙贲、徐琨、韩当、朱治四员孙家大将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盖着一块白布,周围将校都是如丧考妣的模样,刚刚跑出去的程普,也全身无力地被身边之人架着,然后自己哭喊着:
“天妒英才啊,主公!”
孙坚这是喝死了?
……
孙坚被黄祖父子射死在襄阳城内,袁术也是痛失一臂,可争霸天下的脚步却不能停,其余诸侯可没时间来为孙坚默哀。
于是袁术那边很快就来了新的任命,让孙贲接替孙坚,统领孙坚的遗部,领军转移至淮南。
孙贲拒绝了袁术的重任,委托吴景、程普二人把军队带到淮南去,孙贲自己,则领着同辈的孙家亲戚和亲卫,抬着孙坚的棺椁上船,准备把孙坚送回江东老家安葬,并且通知尚在寿春的孙坚家眷,准备在老家吴郡富春会合。
作为华府长久以来的老朋友,准盟友,孙坚的陨落着实是对变革事业一次不小的打击,华府痛失左膀。
与此同时,华府另一位老朋友、准盟友,华府的右臂——泰山军,也将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泰山军攻取青州后,收获金银财宝无数,分到各将校、士卒手里后,明显发现,青州此地,豪族无能,官吏无为,民生凋敝了十几年了,直到最近几年,在华府的援助下,青徐黄巾开始蚕食青州的治理权后,生产才慢慢恢复。
可恢复也只是恢复一些基础产业,例如种出的粮食更多了,打出的铁器更多了。
所以暴富的泰山军遇到了一个问题,就是低端的生产力,无法满足泰山军猛涨的消费能力和享乐欲望。
试想一个山间流民,有天突然成了万元户,该怎么享受呢,总不能从每餐吃一碗饭,变成每餐干五碗十碗吧?
经贸首席赵伯达抓住了商机,给泰山军带来了炒菜,还有其他满足口腹之欲的享受,于是铁锅、细盐、香料、调料、蔗糖、美酒等商品行销青州,原本青州豪族藏在家中的财富,就这样一船船地换成了华府特产。
而这些世人所珍视的财宝,在华府手里可不怎么受待见,甚至很多都不会运回华府,而是在临近的徐州、兖州、冀州就脱手卖掉,换回人口和粮食。
也因为这种新产生的贸易关系,泰山军和华府的关系再度回暖,臧霸都不好继续和华府切割,他本身就是个意见领袖,路线舵手,底下数百泰山将军有了想法,臧霸就因势利导,调动大家的情绪,让大家都觉得,他臧霸就是那个最懂他们的头领。
既然臧霸当了这个泰山共主,那他就得解决全军所面临的问题。
和刘表一样的问题——贸易逆差。
五十多万士卒,个个待遇都比农夫、工匠高,再加上抢来的战利品,挥霍起来完全不心疼,因而很快就坐吃山空。
搞得援青团黄邵都有意见,说华府这是在腐蚀泰山军。
郝宇直接怼了一句,贫穷不是大同理想~红军,甚至所有华府百姓都是吃这么好的,凭啥要泰山军的兄弟姐妹们过苦日子啊,都是为了变革而不惜性命的义士,华府可不能厚此薄彼。
黄邵也没法反驳,指导员说的没毛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造反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可为什么华府人民就能保持斗志,坚持信念,而泰山军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堕落呢?
黄邵是无能为力的。
而臧霸却想不到这些,他只觉得形势很好,不是小好,是大好,但他首先要解决的是,泰山军马上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三百万人口,养五十万士兵,这不要青州老乡的命吗?
解甲归田是不可能解甲归田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解甲归田,不说这五十万大军是臧霸在乱世立足的根基,就单说士卒们在军营里过惯了奢华的生活,难道还会愿意回到田野,回到矿场,去过那些清贫日子吗?
由俭入奢易尔,由奢入俭难也。
节流不了,就想想如何开源吧。
自古以来,青州就是靠着盐铁之利而富甲天下的。
可现在,产铁量最大的是华府,产盐量最大的也是华府,青州连一个零头都比不上人家,没办法靠着传统行业来弥补亏空。
可人家华府收原材料啊。
臧霸于是就想着要把青州的矿山、铁匠场做大,臧霸可没有什么提升生产效率的办法,他就会两招——扩大规模,延长工时。
可矿工和工匠又不答应了,说什么不能压榨劳动者,同时赵伯达也传话了,如果臧霸对青州的劳动人民不好的话,华府就只能遗憾地将臧霸视为背叛变革的敌人了。
泰山诸将也颇有微词,当初说好要和农夫、劳工同甘共苦的,现在却又要反过来盘剥他们?这让泰山诸将的脸面往哪搁啊,这事要是干了,大家都不敢回去见乡亲父老了。
没办法,泰山军高层一合计,只得继续往外面打,等把周边冀州、兖州、豫州、徐州的财富抢来,并且囊括整整两千万人口,那时应该就能做到收支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