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感觉身上有点痒痒的,犯烟瘾了,压力大就这样,但有游鸢卉在肯定不能抽烟,他只好想些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还记得最初,王伟没有这么混账,那时候沈渊还挺佩服他的,他敢为自己班级的女生出头,很勇敢也很有热情,但后来被鸡冠头他们打碎了颗牙,就一蹶不振了。
也不能怪他,沈渊记得很清楚,王伟养伤回来后,不仅没被当成英雄,反倒被班级里很多人笑话他不自量力,连带着鸡冠头到他班耀武扬威,没人敢反抗的屈辱和愤怒,都被转嫁到王伟身上,那时候他就像当初的沈渊一样,没有了名字,豁牙子就是他的名字。
那时候他和褚捌杰、赵客被称为三年一班的三大傻子。
赵客是第一大傻子,说话很慢,人也木讷,反应总是慢人家半拍,常常等人家都笑完了,他才笑,因此也被不少人叫做,傻木头、痴呆娃、三鹿先生。
褚捌杰也是班级的元老级大傻子了,小时候他就和别人男孩不一样,人家喜欢摔跤、打啪唧、斗鸡,这些他都不喜欢,他常常和女生在一旁充当啦啦队,还会献花给冠军,但被他献花的人都会被别人嘲笑,连带着褚捌杰也被嘲笑,嫌弃。
上学后他也区别于同龄人,喜欢粉色系的衣服,还会偷穿妈妈的裙子,给自己涂口红、留长发、喜欢跳皮筋过家家,一定要当妈妈才可以,他很温柔的搭起自己的小家,但总会被淘气的坏男生一脚踢碎。
后来偷穿裙子也被发现了,被老爸剪了头发,并狠狠的打了一顿后,他就再也不敢了。
虽然头发剪短了,但他还是喜欢每天用木梳沾点水,给自己短寸的头发梳的湿哒哒的,说话也总是细声慢语,不自觉的捏起兰花指,笑得时候也喜欢掩嘴轻笑,发生在女孩身上很美好,很可爱的特质。
出现在男孩的身上,就是被欺负的明灯,好像小孩对不同于自己的同类,表现出的攻击性和恶意,要比成人大得多,因为小孩子不会隐藏自己。
就这样,褚捌杰在班级也没有名字了,他被叫为,八戒、八姐、变态、美姬子等等,代号总比名字好记。
第三大傻子自然就是新晋的王伟了,他以火箭般的速度登台,迅速掩盖了另外两人的光芒,鸡冠头来一次,王伟就挨打一次,还会被班级里的同学笑话一次,连他帮助的那个女生也跟着别人讨论王伟,这就更让他心灰意冷了。
短短半个学期,王伟就消失了,豁牙子、狗牙、废物伟、王大牙就活跃在三年一班。
沈渊也是那个时候转学过来的,当时沈渊对这个新的班级还抱有期待,会不会比以前好很多,不求多好,只要没有周震和孙工就行。
只是他很快就失望了,这个新班级是没有周震两人,但每个人又都是周震两人。
真的很恐怖,沈渊连续三天都没去上学,每每走到班级门口他都恐惧,在学校外面游荡了三天,直到他读完肥猪的日记,才下定决心不逃了。
如果哪个班级都是这样的话,那他就自己来改变这一切,捡起地上的砖头,沈渊脚步坚定的走进班级。
一直等到那个下着小雨的下午,心中发出的怒吼,浑身激起的鸡皮疙瘩,挥出带着血腥气的板砖,热血溅到脸上的那一刻,沈渊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也才懂得肥猪的力气是哪里来的。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沈渊告别瘦猴,重新变回来沈渊,杨毅也再没听过肥猪,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境一般。
自那天以后,沈渊就变成了三傻的大哥,当然那时候三傻还是三傻,只不过等沈渊两拳打倒鸡冠头之后,豁牙子又变回了王伟,褚捌杰也不是被人欺负的对象了,而赵客还是赵客,只是多了沈渊的背影,他就有钱买辣条吃了。
沈渊也没想当什么大哥,他只是不想再袖手旁观,不愿等战火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其他人也袖手旁观,所以他出手了,代价就是一天不停的锻炼,一拳又一拳的抡摆,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居然变成了王家岗中学的什么无冕之王,沈渊又气又好笑,也懒得追究了,无冕之王就无冕之王吧,总比瘦猴听着像人。
其实回头想想,沈渊发现他和王伟三人认识也有七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
除了王伟他们,沈渊见到别的班人被欺负也都会伸出援手,最开始沈渊只是恨屋及乌,看到有人受欺负、被霸凌,他就很生气,但他又没有别的能力,只能不断的挥起拳头,以暴制暴,但这办法却意外的管用。
就这样,久而久之帮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是自己班的,还是其他班的,沈渊帮人只看对手,根本不关注被帮助的人是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不是沈渊了,所有人都喊他渊哥,哪怕他感觉和震哥很像,有些恶心,但反驳了几次都没用,又不是骂他,沈渊也不能谁对他好他就捶谁,他又不是暴力狂,他只是缺乏安全感罢了。
后来他渐渐也就习惯了,小学时王伟他们就总给沈渊买水,买冰棍,没事还会去田径场上陪他一起锻炼,只不过三人都是三分钟热度,渐渐来的时间就少了,直到初二那年。
王伟突然兴奋的告诉沈渊,他成立了一个什么组织,想让沈渊当老大,沈渊当然是拒绝的,又不是热血高校整这么中二干嘛,但沈渊答应有人欺负他们的话,会去帮忙。
王伟虽然很失落,但还是转身走了,就在沈渊以为他放弃了的时候,突然发现久未出现的霸凌者又泛滥了,正好他手也痒了,在学校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当然这是夸张,只不过从那以后沈渊发现更多人知道他了,平时走在路上也会有人对他点头哈腰,食堂打饭也会给他让路,这让沈渊有些不知所措。
之后他就很少在人多的时候去食堂了,这也导致他总吃凉饭,好在他和王伟三人一桌,除了赵客能吃,王伟和褚捌杰吃的都很少,甚至有时候都不怎么吃饭。
时间慢慢流逝,转眼就要初中毕业了。
到了初四,沈渊已经很久不动手了,他在努力练习跑步,想被一中以体育特长生的名额特招,但过犹不及,加上以前的旧伤,他脚崴了,肿起一个拳头大的包,足足养了一个月才缓过来,到现在也没恢复到巅峰,更别说体考了。
能考上四中,都仰仗他以前的体育老师的推荐,学校打包票才让他有机会进来,不然以他的学习成绩,连职高都得交钱进。
也是在那时候,他经常无聊待在班级,才听说王伟真的弄了个什么组织,他问王伟后,被告知就是用来保护同学们的,也是为了让沈渊有更多的时间锻炼身体,休养生息,有些小偷小摸他们就处理了。
沈渊听后还是很感动的,不是因为几人为他考虑,而是感觉他们终于成长了,自己敢于反抗了,这让沈渊很欣慰,他不可能保护几人一辈子,见王伟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沈渊也就放心等着毕业了。
按理来说,沈渊和王伟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应该很熟悉了,但恰恰相反,沈渊对三人都不太熟悉,也就在他脚受伤的那段时间,王伟约他出去吃了顿饭,那时候他还喝不了酒没吃多少就走了。
对于那帮人沈渊其实不太看好,一个个纹龙画虎的,像是社会盲流子,王伟说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对此沈渊很不屑,纹身真要有用那当年的黑社会也不会死那么多了,打铁还需自身硬,王伟几人也曾和沈渊练了两天,但他们发现这玩意真不是人干的,累的直流眼泪,哭都找不到调,晚上做梦都是在跑步。
其中褚捌杰一圈就倒,王伟勉强能跑个五六圈,倒是赵客很有毅力,但只跟着沈渊练了一个星期,后来被王伟一包辣条哄跑了。
所以沈渊对他们的认识不多,他对三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级,委屈巴巴蜷缩在角落,除了体型和肥猪简直一模一样的王伟;
喜欢把脸抹得很红,说话娇声娇气,总捏着兰花指的褚捌杰;
木讷着,好似影子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像是永远都吃不饱的赵客;
也就是今天沈渊才突然发现三人都变了,不知不觉变的他都不敢认了。
搬书的时候沈渊也在,他亲眼看着王伟领着褚捌杰和赵客,还有几个不太熟的小子将贾仁奕和刘守堵在墙角,不时灼灼逼人的点两人胸口,还是看沈渊来了才放过两人。
这时沈渊才发现当初唯唯诺诺的王伟,竟敢带头堵人,还敢和老师呲牙,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豁牙了,浑身散发的混混气让沈渊不敢认。
至于拿起桌子要砸过去的赵客,倒是没出乎沈渊意料,他一直感觉这小子身上有股莽劲,天不怕地不怕的。
最让沈渊惊讶的其实是褚捌杰,看似他什么都没做,但沈渊清楚的看见他一只手拿着凳子,另一只藏在袖子中的手握着圆珠笔,表情也阴狠凶恶的多,和沈渊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也是他嫌弃的褚捌杰的原因,这么多年了,他也知道褚捌杰什么样,肯定不会因为他娘娘腔就这么嫌弃他,沈渊嫌弃的是他那和孙工当年很相似的眼神,很恶心,也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