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民一听吴定淮去秋景文家中搜索情况,脸露不悦。
“领导,我虽然是副组长,可是,我毕竟是厂里的人,吴定淮和钱维东去老秋家以及车间办公室搜查,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事,也没人跟我这个副组长汇报,哪怕打声招呼”。
周淮海听出了梁大民话语中的怨言,便笑了笑:
“梁大民,你要摆正自己位置,调查组以公安机关为主,我们红旗厂只是配合工作,你别发什么牢骚,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是”。
说完,他又回到了秋景文身上:
“刘向海案件到底有无进展,杀人凶手有证据是指向秋景文吗?”。
梁大民懂得组织纪律性,知道哪些内容可以透露,哪些不能。
虽然周淮海是红旗厂一把手领导,但调查敌特分子案件和查处刘向海凶手案,没必要告诉他。
“领导,我刚刚说了,我虽是副组长,但真的就是为调查组做些后勤和服务工作,邵剑葫芦里卖什么药,调查到了多少证据,我真的不知情”。
与此同时,他不明白周淮海为何对秋景文如此关注?
难道真如周淮海自己所说,秋景文是他看着并且一手提拔的车间主任,如果查出问题,他脸上无光,整个红旗厂也是特大负责新闻?
就在这时,邵剑突然出现在周淮海门前,并抬手敲了敲门。
周淮海一见邵剑,连忙请他进来,而梁大民也把一张椅子放好。
邵剑坐下后,梁大民分别给他和周淮海发了一根烟,然后又帮邵剑点上。
邵剑谢过之后,抽了两口,望着周淮海温婉一笑。
“领导,我听小吴说,你找我有事?”。
周淮海望着邵剑点了点头。
“邵局,是呀,我想找你聊聊呢”。
“关于秋景文的事情?”。
“邵局,秋景文现在究竟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事情现在厂内传的沸沸扬扬,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将他的情况对外公布,好让干部职工引以为戒,提高警惕性?”。
邵剑自然明白周淮海意思,便回以一笑。
“领导,现在有些事情还在调查当中,我们不是说好了,秋景文同志只是出差在外,怎么会有各种传闻,这些消息是从哪儿泄露出去的?”。
邵剑想到昨天收到的匿名信,提及红旗厂内可能隐藏着特务蝴蝶,他觉得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散布信息,目的无非就是暴露秋景文特务身份和杀人犯身份,制造紧张气氛。
当然,吴定淮带人去秋景文家,以及办公室搜查信息,许多职工猜测也猜测到几分。
于是,他对周淮海分析了消息透露出去的可能性,然后望着梁大民说:
“梁科,你设法调查一下,这些消息源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什么人怎么会知道秋景文被我们抓走了,他的间谍身份和杀害刘向海情况,又是谁在散布,看看能不能找出来?”。
梁大民冲着邵剑直摇头。
“邵局,我们红旗厂两千多号人口,这大热天的如何能调查清楚,总不能挨个问吧,再说,你让吴定淮带人去秋景文家和办公室搜查,明眼人用脚后跟也能想出来,秋景文有问题,你说是不是?”。
邵剑笑道:
“梁科,也有这个可能,说实在的,去搜查秋景文家和办公室,不是我的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有人故意把消息散布了出去,造成乱像”。
梁大民听罢,惊讶地问道:
“邵局,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我们调查组中有内鬼吧?”。
“有没有内鬼,现在还不知情,如果有内鬼,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时候”。
周淮海接过话茬问邵剑客:
“邵局,关键是,秋景文到底是不是军统特务?还有,到底是不是他杀害了刘向海?这些有没有足够的证据?”。
毕竟周淮海是红旗厂一把手,邵剑恭敬地回答。
“领导,现在还不能下结论,许多信息还在调查当中,只能等待进一步结论”。
邵剑并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不是不信任周淮海,而是原则问题和组织纪律。
在他的筹划中,要想将来要策反秋景文,就不能把他的特务身份对外公开,许多事情不能让不相关的人知晓,否则,策反工作将无法进行。
听了邵剑回答,周淮海又问:
“那现在关于秋景文的传闻如何对待?还有,秋景文能否再到厂里?”。
邵剑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书记,由于上级领导有其他考虑,请你们厂领导目前统一口径,对外宣称秋景文就公干出差,或者外出学习,至于秋景文能否再回来,我说了不算,我也给不出具体时间,但我想,也许很快,也许很久,也许永远也回不来”。
接连用了三个也许,也是经过邵剑思考的结果。
事实上,昨天跟陈盛局长汇报工作以及交流想法之后,他就思考过这些问题。
第一种情况,如果很快弄清秋景文当初的背景社会关系,比如秋景文父亲是革命烈士,上级领导同意策反秋景文,从而最终达到清除蛰伏小组所有成员目的,那么,秋景文策反工作就会很顺利,他也能很快回到红旗厂,回到自己岗位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到那个时候,所有的传闻和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第二种情况,如果秋景文父亲关系一时没弄清,可能策反工作就要拖一段时间,当然策反的事情,陈盛去省厅几省厅领导说出意图,如果省厅领导同意,秋景文也会很快毫发无损的回到红旗厂,继续他的身份和工作,传闻同样不攻自破。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一时无法查清秋景文父母身份,而上级领导不同意策反秋景文,这样的话,秋景文可能一直待在监狱中,等待最后的审判,再也没有机会回到红旗厂,关于他的特务身份和凶手身份,也会很快向社会公开,传闻都成了事实。
对于邵剑来说,他认为第三种可能性小一些,策反秋景文,省厅相关领导应该会同意,哪怕一时没有秋景文父母是革命者消息。
想弄清秋景文父母身份,也只是策反秋景文做铺垫。
试想一下,如果秋景文父母都是老革命,秋景文知道自己是革命者后代,他戴罪立功的决心就会更大,策反后更会全心全意投入到卧底和秘密工作中。
这边办公室里,几位领导在谈论秋景文事情,而关于秋景文犯罪的传闻,已经传遍了整个红旗厂,就连在宿舍区都传遍了,最后直接传进了秋收和秋蝉耳朵里。
“你爸是大坏蛋,被公安同志抓起来啦!”。
正在宿舍区一块小操场上,朱小军把秋收滚动中的铁环踩在脚下,双手叉腰说道。
朱小军,是后勤科副科长朱大山儿子,跟秋收一样大,十二岁,他俩是同班同学。
平时在学校里,因为秋收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朱小军就对这个同学不太友好,身高比秋收还要高上半个头的朱大军,动不动还用力量欺侮秋收,而秋收总是避让着他。
刚刚他们俩在宿舍区水泥操场上,一起滚着铁环,原本是各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而朱大军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秋收爸爸是坏蛋,被公安同志铐起来带走了,便像找到了对付秋收的最好方法。
于是,将铁环和铁钩拿在手中,直接拦在秋收前面,硬是逼迫秋收停下手中铁环,然后踩在脚下。
秋收听罢,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秋景文在秋收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如何能允许同学说自己爸爸是大坏蛋?
“你爸才是大坏蛋!”。
秋收双眼放光,恨不能手撕朱小军。
朱小军冲着秋收冷笑:
“呵呵,秋收,我问你,你爸昨晚回家了吗?”。
秋收直接回答:
“我爸出差公干了”。
昨晚,一家人晚餐时,秋收见父亲没有回家,便问母亲蒋玉萍,母亲告诉他,他爸爸外出公干,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蒋玉萍说自己也不知道。
朱小军依旧踩着秋收的铁环,眼睛瞪着秋收。
“公干?骗谁呢,公安同志把你爸带上吉普车带走了,会是公干?我可听人说,你爸还杀了人呢,是杀人凶手,是大坏蛋!”。
秋收的脑袋早就承受不住这样的信息量了!
他气的小脸通红,两只拳头握的紧而又紧。
朱小军望着秋收气呼呼的样子,嘲笑道:
“小样,想打架吗?来呀,看我不把你打的屁滚尿流”。
秋收也不说话,冲上来,朝着朱小军鼻子,猛地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