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个爽朗的性格,孟流云还留下跟他们吃了个午饭。
从聊天中得知,他来冀州也是为了看看那仙书究竟长什么模样。
临走时,他拍着秦安的肩膀道:“你小子能结识到这些朋友可真是好福气,当然了,从今往后我们也是朋友,以后有用得到我孟流云的地方尽管开口,别的咱不说,武力肯定不缺。”
秦安笑道:“放心吧孟大哥,日后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好小子,就喜欢你这种性格!”
人走后,谢锦乔正准备去结账,结果伙计却告知他们这桌的饭钱已经被那位灰衣大哥给结了。
听到这句话,秦安终于忍不住说道:“孟大哥真是个好人!”
饭罢,谢锦乔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午休。
只不过宋北之没有去,他从小就没有午休的习惯,最后索性背着秦安的木匣又出去守摊了。
他们所处的小客栈就在花石街上,走两步便能到。
林于还在原地坐着,看他出来,不禁好奇道:“有人请客休息,你怎么还跑出来了。”
宋北之坐到他们的摊位前,开始一件一件往外拿武器。
上午经过欢瑶的一顿介绍,他已经把这些武器的名字全都记住了。
男子坐到小板凳上,抬头望了望天空,许久后才笑道:“白日总做噩梦的人,是不喜欢午睡的。”
……
宋北之从小就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他只有一个上了年岁的师父。
别人的师父会教徒弟习武练剑,就算没有本事的也会教徒弟何为做人。
然而他在自己师父的眼里,永远都不过是一个畜生的存在。
他的师父修为很高,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头。
宋北之从小就喜欢练剑,甚至幻想着以后自己也能成为和师父一样厉害的高人。
但他没时间去练,他手底下永远都有干不完的活。
不仅要伺候老人家的一日三餐,他还要伺候老人家院子里养的十几头牛。
家里忙完地里忙。
有时候百里抽闲想在地里偷偷练习剑法,最后被师父看到,还得跪在地上挨一顿鞭抽。
师父说他没有天赋,根骨也是最差的,他这种人最不适合修行了。
即便被骂被打,他也没有反驳和哭泣的权利。
因为在师父眼里,他就是一个用来为他干活的牲畜而已。
宋北之十二岁时,第一次听闻师父主动跟他讲了一件事情。
他说我们秦临国竟然有神仙降世了。
那时候少年人不懂,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师父,神仙是什么人?”
结果问完这句话,换来的却是师父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
他说:“神仙岂是你这种卑贱的畜生能叫的。”
从那刻开始,宋北之就对这位降世的神仙有了不一样的渴望。
他想,就连师父都这么敬畏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
给一个人当了十八年的牲畜,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师父死了,不是老死也不是病死,而是被比他还要厉害的高手给杀了。
自此,他终于走出了那片没有人烟的地方。
他一路向人打听那位神仙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只是稍稍一提,别人就知道了他问的人是哪位。
原来那位神仙是秦临国尊贵的九皇子殿下,不光是师父,而是人人都敬畏他。
不曾想,自己一直渴望想要见到的神仙,竟然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
就算这样,他也还是为了这个一直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小神仙,而奔去了京城。
师父一直都说他不适合练剑,不适合修行,但他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练就一身武功。
虽说没有内力和修为,但和普通练武之人比起来,他也称得上是一位高手。
二十岁那年,正巧碰上皇宫大量招兵。
宋北之想都没想就直接去了。
但即便是入了皇宫,他也从来没有机会见过那位九皇子。
直到二十三岁时,他才终于有幸见到。
那次便是九皇子带兵打仗的时候。
他正巧也在这次的队伍中。
九皇子的确如别人所说的那样,生的贵气,气场强大,长相也不似凡人。
最夺目的还是对方那双冷冽却又好看到过分的异瞳眼睛。
刚开始时,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根本没机会接触到九皇子。
直到打的只剩最后一场仗的时候,他们那个队伍的营帐才意外被安排到了主营的旁边。
那日午饭简单的吃完,不用守营的士兵都趁着时间去休息了。
而宋北之则是负责守营的人之一。
大中午烈日炎炎,在太阳底下站岗着实让人难受。
好在看管他们这一队的校尉没有那么严苛,所以宋北之每次都会趁着守营的时间独自练剑。
也不知道那日是自己运气好,还是就那么碰巧,九皇子竟然从主营里走了出来。
宋北之的反应一向快,察觉到动静后便立马收起剑老老实实地站了回去。
等九殿下出来的时候,他早已在营帐前站立如松了。
也不知道九皇子看没看到,反正人一出来便径直向他这里走了过来。
宋北之从来没有面对面跟这位九皇子说过话,所以心里忐忑的要死。
特别是对方那双异瞳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他更是被吓得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果然校尉诚不欺他,殿下的眼睛是真的能冻死个人。
怕归怕,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差。
“殿……殿下好!”
卡壳了,真该死!
秦定皱着眉头问他道:“你们这个队,怎的每日都是你守营,不应该是轮着来吗?”
宋北之还在好奇殿下是怎么知道这种小事情的。
结果对方接着又道:“是不是他们看你老实,故意欺负你的。”
一听这话,宋北之当即把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
“不不不,我不老实,啊不是……是他们没有欺负我!”
秦定道:“没欺负你,你天天守什么营,每日打仗那么累,中午这一觉对你们而言至关重要。”
宋北之大着胆子问道:“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秦定道:“本殿向来不喜欢午休,你们在外面什么情况,我看一眼便知晓。”
宋北之道:“原来殿下也不喜欢午休啊,属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提出每日中午都由我来守营的。”
秦定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因此说什么,而是说了一句旁的话。
“把手伸出来。”
宋北之也没有多想,直接便把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
秦定将食指和中指放到了他的脉搏上,问道:“什么时候学武的。”
“四年前开始自己练剑。”
“小时候没学过?”
“没有。”
“这么好的灵脉怎么一点修为都没有,今年二十几了?”
宋北之不解地道:“回殿下,属下今年二十三,只是家师曾说我没有修行天赋,我怎么可能会有灵脉这种东西。”
秦定皱眉道:“你那师父不要也罢,他给你把灵脉封了,你当然学不出什么东西。”
宋北之惊道:“啊?这种东西还能封印吗!”
“……”
秦定帮他解了封印,看傻子一样地道:“你怎的什么都不懂?但凡有点修为的人,你都能叫他们帮你解除封印,何至于等到如今的年纪。”
宋北之确实不懂,因为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不能修行的废人。
但自己曾经所经历的事情,他自知不该和殿下这样尊贵的人说出来。
他只道:“是属下愚笨,多谢殿下提点之恩!”
秦定道:“以你的潜力就算现在开始学也并不是问题,只是过程肯定要比别人艰难很多,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说罢,他便要转身准备回到主营内。
宋北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殿下,不知您为何不喜欢午休?”
“白日总做噩梦的人,当然不喜欢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