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觅从来不愿意在外面,给母亲惹麻烦,可她也不怕麻烦。
她今天要打高瑞阳,谁也管不着。
当着经理的面,迟觅把桌上剩余的酒都倒在了高逸扬身上,对着他踢了好几脚。
“你看清楚了,人是我打的!你们谁要找麻烦,就都冲着我来。”
经理连连点头,“是、是、是……”
迟觅指着自己,“记住我的名字,迟觅。”
经理又点头,为难地看着躺在地上呜呼哀哉的高瑞阳。
她戳了戳经理的领带,说:“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经理继续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高瑞阳抱着肚子,痛苦地说着,“我草,你妈的迟觅,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我爸爸!”
他心想自己真是吃大亏,什么都没干呢,就挨了好几顿打。
他一定,会把迟觅欺负自己的事情,告诉爸爸!
“我他妈的,一直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敢踢我,我爸爸、一定会给我出气!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交代!”
看她无动于衷,高瑞阳又补了一句。
封挽琳听到这句话,一脸好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
她走过去,坏心眼地给这小子补了一脚。
迟觅大闹一场的目的,他们心知肚明。
她知道高瑞阳挨了打,不会善罢甘休,索性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这种同学之间的矛盾纠纷,两家父母通个电话,基本上就能解决了。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迟觅向妈妈认个错,撒个娇,一切便会结束。
她不会将琳琳这个穿越而来的女儿牵扯进去。
“给我来两瓶你们这最贵的酒,刷卡。”她对正准备打电话的经理说。
经理应和着,给身后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少年使眼色。
小少年迅速退开去拿酒。
中年男人看着狼狈不堪,好不容易又站起来的高瑞阳,又为难地看向迟觅,担心她又要拿酒浇人家,连忙说着:“大小姐,可别再浪费这么好的酒了,高少爷已经吃了苦头,你们之间的矛盾,我的场子可是无辜的!你也不想,我再叫点人过来吧?事情再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们这群小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影响我做生意啊!”
说话间,又让人扶好高瑞阳。
他刚才已经通知高家的人了,高瑞阳的叔叔会来接他去医院。
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想多管。
小年轻人打打闹闹常有的事,让他们自己的长辈去解决比较好。
迟觅被他接连劝说,也就此作罢。
很快,刚才那个小少年,提了两瓶红酒过来。
两瓶精致的红酒交叉装在手工的竹篮里,上面别插着几朵鲜艳的玫瑰花。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迟觅不差钱,但也没如此铺张浪费过,一时心里有些肉疼。
但为了让KtV这边的人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肯定得做点表示。
她利落地刷卡消费,经理的脸色总算有所好转。
提着酒的小少年来到她面前,将红酒递给她。
迟觅简略地打量了他一番,心里微惊,他看上去还没成年。
和她们一般大小,却已好像,早早地浸染了世界的污浊,身上有股与她截然不同的气息。
他胸前的铭牌上,印着三个字——韦俞舟。
迟觅蹙眉,“你看起来,年纪好小。”
她转向经理,说:“你们不会还雇佣未成年吧……”
中年男人快要受不了她了,“大小姐,你管的还真宽啊,小舟他叔叔给我工作,他有空就在这里给他叔叔帮忙而已!不是谁,都跟你和高少爷一样,有着花不完的零花钱,上着全是有钱人的学校,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普通人,别再折腾我了……”
且不说上他们那样的学校了,这个世界上,上不起学的,也比比皆是。
经理略显不耐烦。
迟觅无奈,她收了心绪,将面前的那两瓶红酒推了回去,对面前的人说:“唔,这两瓶酒送给你了!”
反正她也不喝酒。
面前的人有些迟疑不决,“这……”
迟觅无所谓地说着,“你就收下吧!”
陌生的少年人蹙眉,摘下了红酒花篮上的一朵削了刺的玫瑰花,递给了她。
迟觅觉得颇为古怪,但还是接了那一枝花,她只想迅速了却此事,带人离开。
整个过程中,封诣寻除了询问封挽琳情况的几句简短话语,一直没怎么出声。
离开装潢别致,霓虹灯闪耀的KtV,他听到迟觅长出一口气的声音。
天已经黑了,微凉的夜风随着不远处的车流,洒了过来。
封挽琳围绕着他,转了两个小圈圈,好笑地学着高瑞阳说话。
“我要告诉我爸爸!”
“我要告诉我爸爸!好吓人哦!”
她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威胁过别人呢。
封诣寻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和迟觅这么一个人结婚。
迟觅叫来的车到了。
她招呼他们俩上车。
三个人挤在了汽车后座。
迟觅关心地问起女儿的事情。
封挽琳很惭愧,“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其实我练过散打,酒量也很好……”
以及,她智商也很高,根本不可能被个未成年小鸡仔骗。
迟觅细细碎碎地说着,“可是单独跟他出来还是太危险了,不要以为自己不会有事,就完全不将这个世界的危险放在心上,我爸爸和我妈妈都说过,男人是非常可怕的……”
说完,才瞥见自己手里的那支玫瑰花。
她一时不知道该把这东西放哪里。
总不能扔人家司机车上吧?
她撇嘴,往一声不吭的某个男生身上塞。
封诣寻默默接过那支花,意识到他好像有点过分沉默了。
可他,还是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他在想他自己的事情。
他在想,刚才那个陌生人的眼神。
自己看向她时,眼神是不是也会像寒潭化开?
封诣寻知道,学校里有很多人喜欢迟觅。
没想到,学校外面,也会有很多双眼睛看见她。
他们,总是会那么看向她……
而她呢?她的眼睛看向哪里呢?
司机将他们三人送到了迟觅住的高级公寓楼附近。
下车后,封诣寻将玫瑰花放在了公交站台旁的垃圾箱上。
迟觅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她记挂的是女儿的安全问题。
她对封挽琳说:“这样吧,你今晚睡他哪里去怎么样?高瑞阳肯定回家告我状,要不了多久,我就得挨我妈妈的训了……”
这次过来,正好拿点日用品和换洗衣物过去。
封挽琳看向爸爸。
他说:“可以,我住的也离学校不远。”
虽然不回家,但他显然也没沦落到住宿舍的地步。
迟觅想了想,说:“那我送你们过去,到家就放心了。”
她着实很用心地,在照顾着自己未来的亲生女儿。
尽管封挽琳并不那么迫切需要她的照顾,却也很享受这种“宝宝”感。
迟觅给在她看来有点木讷的男生腰上来了一拳,“你可得照顾好我们——我的女儿!”
说到一半,她适时地收住了话音。
好险,刚才差点说错话了。
才不是什么和他的女儿,就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儿而已。
封诣寻知道她刚才要说什么,也没戳穿她,淡淡应了一声,“嗯。”
事实上,他很怀疑,这个穿越过来的女儿的水平,足以照顾现在的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