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吕青鸾还活着,并且给他写了一封信,冯楚高兴的手舞足蹈,铺子也顾不得管了,跟着赵士程的人就往赵府赶。
“东家!东家!真的有我娘子的消息吗?她在哪儿?过得如何?”
冯楚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刚刚进了前院,就开始咋咋呼呼的喊。
崔李帮着赵士程做事,夏蝉去了温泉山庄,这赵府的大管家一职就落到了马鹏头上。
他见冯楚如此失态,好意提醒道:“冯掌柜,您不要激动!马上就要见到夫人和主子了,万万不可失了仪态。”
冯楚急忙点头,开心的应道:“嗯!谢谢您的提醒,是我失态了~”
“您里边请~ 夫人在书房等您!”
马鹏将他引到了书房外,就离开了,府里还有许多杂事,等着他去干。
冯楚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 东家,我过来了!”
赵士程抬头应了一声:“嗯,直接进来吧!”
冯楚推门走了进去,随后将房门关好,恭敬的站在赵士程面前,有些激动的问:“东家,能否告诉我,鸾儿她在哪儿?过得如何?”
唐婉将书桌上的信往前推了推,点头示意冯楚看,柔声说:“这是她写给你的信。我不知道她写了些什么。
你先看看,看完我们再继续谈。”
冯楚弯腰将那信封拿起来,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更加激动了。
他颤抖着手,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只是那面色从最开始的喜悦,慢慢变得复杂、痛心,等他看完已经失了神。
信纸从他手中漂亮,他都浑然未觉,呆立当场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士程身体微微前倾,问到:“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冯楚这才回过神来,慌张的蹲下,捡起那张纸放到了书桌上。
“东家,我夫人已经将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我,我……我知道她要干什么……”
唐婉见他只是有些失落,并没有惊慌的神色,心里有了些猜测,问道:“冯楚,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们说的吗?”
冯楚愧疚的低下头,突然跪到地上,低着头羞愧的说:“对不起东家!是我隐瞒了鸾儿的身份……我对不起您的信任!”
唐婉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先起来说吧!”
冯楚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东家,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她本名确实叫吕青鸾。
不过她是庶女……生母身份地位,所以没有入族谱,一直养在内宅中,未曾在外头露过面。
她家遭难时,她在乡下庄子上养病。后来听说了父母被杀的消息,慌忙逃了出来,不巧遇到了我……”
赵士程眉头紧皱,沉声问道:“她父亲到底是谁?”
“吕颐浩——”冯楚顿了顿,继续说:“她是宰相宰相吕颐浩的小女儿。”
唐婉不懂朝政,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十分陌生。但是赵士程不同,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怪不得——”赵士程扭头对唐婉解释道:“吕颐浩的案子已经有些年头了,我也是听父亲提起,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十年以前,他是大宋的宰相,和秦桧政见不合。后来被人参了一本,进了大理寺。主审官就是秦桧。
吕家最后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没有想到吕青鸾竟然会是他的女儿!”
冯楚点了点头,附和道:“就是这样!当年她逃出来的时候,尚且年幼,我看她怪可怜的,就将她藏在铺子里。
她能帮着做些简单的活计,赚些微薄的银子。后来我们两个慢慢长大,处出了感情,两年前,我终于求得父母的同意,将她娶了回来。”
唐婉又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如今的情况你也清楚,她就在丞相府,已经成了秦熺的小妾,出来是不可能的!
若是她跟你走,不说你的性命保不住,她的身份若是被秦熺知晓,她也活不了!”
冯楚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之后终于开了口:“我不会去找她!她有多恨秦桧,我比谁都清楚。
为吕家满门报仇,一直都是她的心愿。便是我去找她,她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我懂她!”
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眼眸中化不开的忧愁,午夜时惊恐的叫声……
这么多年吕青鸾过得并不好,她忘不了家人的惨死,忘不掉过去。
“冯楚~那你打算怎么办?”赵士程开口问道。
冯楚凄苦一笑,无奈的说:“她让我另觅良人,忘了她。”
唐婉诧异的看着冯楚,狠心问道:“所以呢?你会听她的话吗?”
“我不知道。”冯楚摇了摇头,眼中蓄满泪水,有些哽咽的说:“她说冯家就我这么一根独苗,不能断了冯家的香火。
我知道她说的对,但是我不想听。东家,您应该能够理解我,若是我放得下她,就不会等到今日了。”
唐婉沉声说:“她不会回头的。”
“我知道!”冯楚的心好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让他痛不欲生!可是他还有母亲要赡养,他不能抛下她不管。
他捂着心口,难受的蹲了下去,捂着脸放声大哭。
唐婉对着赵士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断冯楚,唐婉悄声说:“让他哭一场吧!哭出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唐婉也曾这样软弱过,也曾被逼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知道,眼泪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却可以让人宣泄情绪。
“呜呜——”
冯楚痛哭流涕,那模样赵士程都觉得没眼看,叹了口气,掏出怀里的手帕扔到了冯楚面前。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终于哭够了!
“对不起,我失态了……”
冯楚擦了擦眼泪,说道:“她说了,若是我不肯往前走,秦熺的人就会一直盯着我,对她也很不利。
东家请您帮帮我,告诉她,我会按照她的要求娶妻生子。让她安心去做她想做的事儿。”
冯楚心中苦涩,他想的很简单,鸾儿做的事儿已经不是他能掺和的了。既然帮不上她的忙,那就不要扯她的后腿。
他这番作态,赵士程和唐婉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其实他们夫妻前世都体验过,只是赵士程不知道而已。
“冯楚~你没事儿吧?”唐婉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问了这么一句。
赵士程瞪大眼睛看着唐婉,一脸菜色:“他能没事儿吗?他和喜欢的姑娘分开了,今生都没有可能在一起,他能没事儿?”
赵士程将冯楚扶到椅子上坐下,关切的说:“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和夫人成亲前,有段日子总是乱想。
那时候我特别怕她突然反悔,要是娶不到心爱的姑娘,我比你哭的还要厉害!
只是你这情况比较特殊,吕姑娘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只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们有事儿宁可闷在心里,也不肯这样哭出来,太丢脸了!
冯楚当着他和唐婉的面,哭成这副鬼样子,看得出来已经是伤狠了!
冯楚点头回道:“我明白的!”
他也想自私一次,将鸾儿带回来,和她过平凡的日子。可是他不能!
设身处地的想,若是他的家人被害死,他也不可能放下仇恨,自己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只要鸾儿她还好好活着,我就知足了!她失踪的这些日子,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怕她遭遇不测。
如今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虽然不能长相厮守,但她最起码还活着。”
赵士程拍了拍他的肩膀,敬佩的说:“兄弟,你是个真男人!拿得起放得下!这一点儿,我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