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秋巧这毫不掩饰的一句话一出,整个静室洞府之中的气氛顿时冷了不少。
这个世界对于域外天魔的态度自然不必多说,当年戮天炼仙魔尊为什么会斩天?
或者说,说直白一点,为什么会催生出一个戮天炼仙魔尊?
不外乎是因为此界仙人对于域外天魔的态度仅仅只有一个字。
杀。
那么,现在,他们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一位已经是当世巅峰的域外天魔呢?
这个问题可就有待考究了......
舒秋巧只是饮茶,也不多说,静静的看着彭祖,仙帝彭祖也是沉默,许久,又是笑道:
“既然如此,救苦祛难仙帝可想回家?”
“这个问题应该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吧?”
舒秋巧歪头微笑,一个傻问题,离乡之人有谁不想要返乡呢?
不过她很期待这位最古的仙帝彭祖能说出来什么话来,也很好奇,他会怎么解决眼下这个棘手问题。
却听仙帝彭祖听到这明显暗暗带刺的话也不恼,只是笑道: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问题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脱离仙界虽然麻烦,但是若是真的想要做的话,总是有办法的。”
“一句是否想要返乡,就让人脱离仙界去那无垠混沌飘荡,彭铿前辈如此行事是否有些......?”
舒秋巧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为彭铿添茶,茶水斟满,满满一杯,恰好差之毫厘的不会溢出。
酒满敬人,茶满欺人,此为送客之意。
活了三万年的彭祖怎么会看不出来舒秋巧这个送客之意,只是随手按下茶杯,抬手之时,杯中已经只剩半杯茶水:
“仙界空间稳固,几乎没有和异界交接之处,偶尔的几个也几乎全在千年之前被戮天炼仙毁了。”
他这样说着,拿起茶杯喝上一口,接着说道:
“不过若是救苦祛难仙帝想的话,彭某在三千世界之中多少有些门徒,可以发动起来,为您搜寻。”
“那我也直说了。”
舒秋巧摇头微笑,语气平缓,话语却锋芒毕露,似乎再也懒得跟彭祖玩这种弯弯绕绕的游戏:
“就这么看不得舒某活在此界之中?”
“是的。”
见到舒秋巧直接将话语挑明,彭祖终于不再戴着脸上那温和伪装,静静看着舒秋巧,如此说道:
“像您这样的存在,活在此界的我们有且只能有两种处理方法,放逐,或是,杀死,围剿也好,什么也罢。
救世情分是救世情分,我们不能留您这样的存在在此界之中逍遥,超越一切规矩的自由,只会是大恐怖。”
“就像当年的戮天炼仙,明明已经完成了复仇,已经失去了再斩天道的能力,你们依旧必须杀他,不得不杀他。”
舒秋巧低声念道:
“甚至说哪怕他没有斩天,没有举世皆敌,当他走到那一步的时候,也终将被围剿致死。”
并不是为他开脱,她心中十分清楚的知晓,李夏该死。
但是,作为人总是有私心。
“是的,毕竟......”
彭祖放下茶杯,手指一抚,茶杯之中茶水再次满溢,甚至还在缓缓溢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舒某还有一事颇为好奇。”
舒秋巧看着眼前之人,笑问道:
“彭铿前辈如此直白与舒某说话,就不怕舒某杀你?我二人可是颇有旧怨。”
话语之中并无锋芒。但是这毫无锋芒的模样配上她毫无锋芒的气息,再看她的战绩,却——
“彭铿信救苦祛难仙帝的为人。”
听到这话,舒秋巧翻手收起茶杯,抬首,轻笑道:
“那舒秋巧期待着返乡那天,也期待着,围剿那日。”
“愿救苦祛难仙帝仙途昌隆,彭某告辞。”
仙帝彭祖行礼告辞,舒秋巧安静起身,将其送到门口,目送其远去,这才,低声叹息:
“没有规则束缚的自由只会是对其他人自由的伤害,原来你们知晓这个道理。”
然后,回身,关门,看向静室中央那一座玉床。
此时遮掩术法消散,玉床之上竟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细小似蚁迹,却又密密麻麻,相互重叠,甚至蔓延到周围墙壁之上。
其中有大量涂改的痕迹,一遍一遍的涂改,一遍一遍的重写,又一遍一遍的否定。
到了这个地步,她早已经不需要修行,也没法修行。
“真是简单的道理啊......”
舒秋巧再次叹息。
画面再一转——
极南之地——南疆——
虫祖仙尊,已经开始向北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