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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毅吗……”司徒文长叹一声,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透着一丝疲惫与忧虑。
他看向司徒娴韵,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担忧,也有几分无奈。“小丫头,但此风云变幻之世,人虽如沧海一粟,却又为各自目的而不择手段。
切莫因他人不显,便视作微尘。今日你眼中的微尘,或许明日就会成为蒙蔽你视野的屏障。
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无论北境还是皇帝,谁都蕴含着改变局势的可能。
凡欲成大事者,轻视他人,便是遮蔽洞察世事之慧眼。
朝局亦如棋局,众人皆是棋子,亦是弈者。若只图一子之得失,便会陷入局部的混战,忘却整盘棋局的走势。
多看、多学、多思考,唯有怀着平视众人之心,方能跳出眼前纷争,于山巅俯瞰全局。
司徒府能有今日,因为爷爷将每一步都视为对整个局势的雕琢,使每一步都契合大局的走向。
徐平也好,你也好,倘若只关注眼前得利,便会迷失在局部的动荡之中。
要记住,心怀沧澜,方能在此洪流中掌控先机而顺应大势。”话到此处,司徒文缓缓站起身来。“罢了,你好自为之吧。”言罢,他迈着略显沉重的脚步朝屋外走去。
司徒文的身影在余晖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寂,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家族的负重。
行至门口,他微微停顿,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沉默无言,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离开了书房。
“我瞧上的男人岂会看走眼!即便您已经老了,司徒府还有我……”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司徒娴韵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她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裙摆随之轻轻扬起。未做停留,司徒娴韵也快步走出书房,急促的脚步声无不诉说着她内心的坚决。
秋风从庭院中吹过,撩起她耳边的几缕发丝,在此中肆意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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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贺州上阳郡,大营。
宁毅站在营帐之中,看着舆图,眉头微皱。
“启禀王爷,京城有文书送达。”一名士卒走进营帐,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京城送来的调令。
接过调令,宁毅快速查看了一番,眼中随之闪过一丝凝重。
隆圣帝果然出手了,时间比预想中的提前了数月不止。看来,纪晓蝶之死已将他推入了死角。
正在此时,顾婉君身着轻甲,快步走入了营帐。
“夫人,你来了。”宁毅当即将文书递给了对方。
看了一眼手中的调令,顾婉君微微皱眉。“调令一下,躲是躲不过去了,比咱们的预估早了不少时日。
“这是自然。既是两国交战,纪凌让为夫率军出征无可厚非,也没有什么可以搪塞的理由。”言罢,宁毅坐回帅椅,言语中颇有几分狠厉。
顾婉君微微颔首,一把将凋令撕了个粉碎。“纪隆圣这是阳谋,百姓懂得什么是非对错?他们可都在看着武成王府。
你要是抗旨,戍边司的铁骑不日便会兵临上阳。”
听闻此言,宁毅当场将案台拍裂。“这个崽种,攻打康州?亏他想得出来。他以为他是谁,周武帝吗?
想借此来消耗贺州的兵马?吗的,算盘珠子都崩人脸上了。”
“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顾婉君莲步轻移,拿过舆图查看了起来。“纪凌的心思可不好猜。
表面上让你出征元武,鬼知道他暗地里有什么阴招?
仅仅是消耗贺州营的兵马?咱们都能猜到的事,他不会那么肤浅。”
“夫人言之有理。”宁毅深吸口气,眼神也愈发的锐利。“纪凌突然宣战,还打算接受南安的求和,所谋的确不小。
为夫在定陶暗募了六万兵马,戍边司的建制未其,真若是抗旨,咱们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不如你修书一封,送往北境。徐沧若是知晓,应当不会看着纪凌妄动刀兵。”
听闻此言,顾婉君在帐中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她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大哥不会出手,也没有名头。
既然两国交战,纪凌派你前往凉州合情合理。你若是抗旨拒调,没有人可以帮你。
只不过,调令是调令,咱们或先按兵不动,表面上积极备战,在多做观望。
李孝师已开拔南安,韩府又与纪凌生出嫌隙……这样,你先派人去京城,打听一下韩忠对于此次出征的态度,尤其是戍边司的东西,咱们必须牢牢掌握。
凉州是三哥的地盘,纪凌想要对付你也没那么容易。”
“可行,我一会就安排下去。”宁毅点头颔首,随即掏出兵符。“除去调往凉州的三万步卒,贺州营明面上尚有七万兵马,加上定陶藏匿的六万私兵,咱们手中的筹码也不算小。
即便真到那一步,念及你的情面,只要魏冉点头,也当进退无忧。”
“还是不可大意。对于营中的筹备,咱们马虎不得。
吴忠奎。”顾婉君回头喝道。
“末将在。”
“通知下去,贺州全境开仓,让内司马先调集五成粮饷,切勿大张旗鼓,亦不可全数囤积。
所有军需、器械,重点检查。至于攻城器械,暂且放一放,待到局势明朗再做打算。”言罢,顾婉君扫视一眼。“去吧,不要耽搁了。”
“王妃放心,末将这就去办。”
待其离去,宁毅站起身来。“张方元。”
“末将在。”
“派人去元武打探,留意京城到贺州的官道上有没有异常的兵马调动,尤其是朝廷派来的人。”
“末将遵命!”
“宁毅,一会你去趟校场,和下面人好生说道说道,既为稳定军心,也不要透露咱们的意图。
咱们斗咱们的,贺州营的兵马是实打实的为国出征,不要亏待了他们。”言罢,顾婉君甩起披风,走向帅台旁的侧椅。“都是贺州的儿郎,无论结果如何,你要带他们回来。”